思緒被拉回,葉羽瞄一眼赫連塵,納納問道:“我的馬車呢?”
赫連塵打量她半晌,才幽幽回道:“在後麵跟著。”
“我要回去。”
“噢?”赫連塵玩味地看著她,“你的馬車不舒適,我坐不習慣。”
“誰要你……”話說一半,葉羽想起了手銬,便訕訕地閉上了嘴。沒過一會兒,她又問道:“其餘人呢?”
“都在。”赫連塵打了個哈欠,撇一眼一眼,突然在馬車內躺下。
“誒,你躺下做什麼?”葉羽把往自己身上靠的赫連塵推開一些,手上力道剛放鬆,他又靠了過來,嘴上還威脅道:“別動,否則你也躺下。”
這話一出,葉羽果然不敢動了。她咬著下唇,視線掠過赫連塵全身,最後落在了離她手一拳位置的太陽穴上。盯視許久後,葉羽將握緊的拳頭鬆開,放棄了殺他的念頭。
赫連塵不著痕跡地吐了一口氣,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輕聲說道:“半夜不眠落荒而逃,擾人清夢甚是可惡。”聲音裏滿是調侃,絲毫聽不出方才兩人經過了一番生死交戰。
稍稍一放鬆,葉羽便覺得初初醒來那一股頭重腳輕的感覺又襲來。她晃了晃腳,把赫連塵腦袋弄到歪一邊後,問道:“赫連公子是對我下藥了?”
赫連塵沒有睜開眼,他將頭擺正,輕吐了一個字:“無。”
看來是昨晚服下的藥見效了,隻是不知腰上的胎記是否有變化。那藥是毒藥,能刺激膚色使其改變,若是對胎記無用,應當盡早服下解藥才是,如今這般被赫連塵拘著,可如何是好?葉羽如此想著,手不自覺地扶上了腰。
“羽兒是腰酸了?”
不知赫連塵何時睜眼看她,那微微上挑的眼角泛著淡淡的粉色,映著那雙鳳眼,直讓葉羽想到了一句詩:人麵桃花相映紅。
呆愣的與赫連塵對視了一會兒,葉羽先移開了眼,僵硬著聲音說道:“若是赫連公子可以不枕著我的腿睡覺,許是會好上不少。”
赫連塵聞言,輕笑一聲,“無妨,羽兒且酸著吧,待會兒我睡醒,幫羽兒捏捏腰就好了。”
“多謝公子體貼,不過要是公子現在起來的話,便能省下了那一番力氣。”
“怎能說是省下了?羽兒甚是不懂男女之間的趣味。”
聽出了赫連塵話中的調戲之意,葉羽不想再與他搭話,便閉上了眼休息。
記得上一次有人說她不懂男女之事時,已是四年前。那時她剛入鬼穀沒多久,怡娘總喜歡逗弄她和阿容,放著阿音這個她親自挑選的弟子不理,天天抓著他倆說一些關於男女之前的情愛之事,害她和阿容那一陣子見麵,總是尷尬不已。如今經過了怡娘多年的教誨,她又怎麼會不懂得男女之事?就連怡娘的媚功,她也是懂得一些的。
想到了阿容,葉羽不禁勾起了嘴角,想必如今阿容已經回到空無院,而且還知曉了她在密謀的事情,按照阿容那個性子,也該追來了,不過……縱使阿容追上了,也如何都想不到,她竟然在赫連塵的車駕上吧。隻要一想到阿容那個氣急敗壞卻又忍而不發的樣子,葉羽就覺得好笑。
暗暗笑了一陣子後,葉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傳來,她睜開眼,低頭看向赫連塵。此時的赫連塵已經睡著了,閉上眼睛放輕鬆的他,顯得格外的柔和,不似以前她見過的赫連塵,亦不似別人口中的他,狡詐、陰險、狠辣……
有時候她看著赫連塵的眼睛,總覺得與自己有些相像,如黑夜中的一匹孤狼,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孤獨氣息,眼神犀利且戒備,然而深入看進去眼底,是一抹濃重得抹不開的脆弱。是的,脆弱,她想,她與赫連塵都是小時候便失去父母,失去了家,四處浪跡,到如今,已給自己戴上了太多的麵具,以至於可以不用去正視自己內心深處的脆弱,以至於以為自己忘記了那一抹在心底小得可憐的脆弱。
此時有一輛馬車追上他們,並正與他們的馬車並駕齊驅,一陣風吹來,將車簾掀起了不少,葉羽移首望去,不由得愣住。
對麵馬車車頂上,躺著一個人,正翹著二郎腿,手裏撫摸著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一臉的喜笑顏開,不是秦老是誰?
秦老怎麼會在這裏?葉羽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動作不大,沒有驚動到赫連塵,隻見他微微側了側身子,又沉沉睡去。
葉羽見狀,不敢再有大的動作,她環視了一圈馬車內部,手邊能夠到的東西皆是大件的,隻得從袖子中拿出一顆金豆子,用食指和中指夾緊,用力朝對麵的馬車車頂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