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家那個找了很久的外孫找回來了。
尹家孫女也就是李家唯一的外孫女訂婚了。
北市所有圈裏的人,津津為談的都是這兩個如春雷般平地炸出的消息。
柏家找外孫已找了許多年了,這件事所有人都有所耳聞。找了二十多年,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找到了,或許早就死在了哪個不知名的地方。這是所有人心裏昭然若揭的想法,然而二十多年後,終究還是被找到了。聽說還是個事業有成的大律師,哈佛畢業。柏家果然都是學霸。
當然,也就找到個外孫,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反正他們又不是柏家外孫。
尹家那位孫女在圈裏名聲大得很,又是李家唯一的外孫女,手裏掌握著不僅僅是華國經濟命脈,外國商貿也有涉足。即便是政壇人士,也不敢說什麼農工士商,看低商人之類的。雖然放蕩不羈了點,但是漂亮啊。雖然陰晴不定了點,但是有錢啊。娶回家就等於娶了一個金元寶,還是源源不斷複製生產的金元寶原體。不過就是太自由不羈了,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結婚了,到時候隨便抓一個小孩繼承家業。然後她居然結婚了。
當然,也就是一個女人訂婚了,訂婚就訂婚,跟他們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也不是和他們訂婚。
最讓人詫異的是,尹家孫女和柏家外孫訂婚了。
兩個八卦體訂婚了,成為了驚天大八卦。
雖然也並不是他們訂婚,和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但根本不能一概而論,這就是不一樣,要問怎麼不一樣,誰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就是八卦就對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吊兒郎當看熱鬧。看著身為柏家親孫子的柏至安,想問問怎麼這樣的好事沒輪到他呢。然後被柏至安打了一頓,西裝革履的按在牆上打。
對於這些所有,事情的源頭表示完全不知道。尹穗子正被陳溪何拉著在包廂裏喝酒。
她以為蕭朗會在,剛回來的鄭昭也會在。
然而隻有陳溪何一個人。
沒有開燈,隻有正前方大銀幕上散發著蔚藍色的光。一首聽不出名字的歌環繞在房間,陳溪何就坐在銀幕的正對方,他前頭桌子上擺著一瓶看上去像是極為珍貴的酒,放在冰裏,而陳溪何隻是望著那瓶酒。
燈光太暗,尹穗子看不出個所以然。
她已然了悟。
陳溪何在明暗的光影裏開口,聲音平穩而清澈。尹穗子看不見他的表情,也沒有挪步到他身邊,隻是站在這兒,一動不動,不曾離開也未曾前進。
“這瓶酒,是我十歲的時候,從我爸酒窖裏拿出來的。”
“這是裏頭最珍貴的,世界上獨一無二,最後的一瓶。”
“我就想,等我和你結婚的時候,我再拿出來和你一起喝。”
陳溪何似乎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薄唇微微勾起,笑容甜蜜而虛幻。他扭著頭,看向門口立著的尹穗子,文雅的笑容不減半分。
聲音沙啞而低沉。
“我一直以為你會嫁給我。”
“真的,我一直以為,無論怎麼樣,最後你都會嫁給我。”
“千帆過盡,最後你永遠是我的。”
那歌唱到了最後,現下便是情長意濃,最後的伴奏。
陳溪何的話音落後,房間裏也隻能聽見伴奏的聲音。尹穗子待室內完全安靜下來後才開口。
冷漠而又平淡。
“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是誰的。”
陳溪何啞然失笑,又像是明白了,漸漸又漫出了苦澀與荒涼的笑,他說:“是啊,你永遠都不會是任何人的。更永遠都不會是我的。”
尹穗子隻會是尹穗子,她永遠都隻是她自己的。不會是誰的附庸,更不會完完全全的屬於誰。而現在她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他隻能笑著祝福,沉默觀禮。
以前不是他的,現下也再不會是他的。
她看著陳溪何失態的模樣,終究沒有忍下心,歎了一聲,走上前去坐在了他旁邊。
“何必呢?”
陳溪何低下了頭。
“我一直以為,如果有一天你穿上了白色婚紗,站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你可以當伴郎。”
氣氛驟然慌亂無聲,道不出說不明。
陳溪何沒有說話,沉默著看著沙發。尹穗子便認命般抬起手,去摸陳溪何的頭發。她其實不常同陳溪何做這樣的舉動,這些她看來是戀人才會有的行為。
即便陳溪何與她,在外人眼裏早就是曖昧不清的親密無間了。
陳溪何的頭發不算軟,和顧希旅不一樣。或許折頁昭示著,他永遠做不到顧希旅那樣的臣服。可他如今也是實實在在的悲傷。尹穗子像是在安撫他,開口問的是:“你想娶我,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我……”陳溪何的嗓音消失在再次悠然而出的歌曲之中。
她知道,這是說不出口的理由。
可她樂意替他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