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你好,我是秦晉荀(2 / 2)

那老太太瞥了一眼,竟然打了一個哆嗦。

“從她的身體的僵硬程度上看,死亡時間24小時到28小時之間,但皮膚上暴力造成的淤青痕跡依舊十分明顯,顯然施暴者力度很大,甚至有幾處在致命的部位,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你家暴直接導致了她的死亡——如果你要否認家暴的話我們可以檢驗屍體上的指紋。”

劉明德似乎想要衝上來,被反應極快的刑警架住,隻能凶狠地瞪著溫玉。

“你他媽是誰啊,給老子小心點說話!”

溫玉神色未變,繼續說道。

“癌細胞在人死後就會凋零,結合她的死亡時間,我可以猜測,趙美芳死的時候確實是癌症末期不假,但不是癌症致死,而是暴力致死,這一點,隻要經過調查,我相信醫生會給你很好的解釋,不過你也隻能在監獄裏聽了。”

“故意傷人致死,是個什麼刑罰,既然你懂法,就不用我多說了。”

她又偏頭看著暴怒不安的劉明德,以及身邊癱倒在地的老太太,眼神濃鬱幽遠,似藏著灼人逼仄的光。

“你問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現在是報案人,可以了麼?”

劉子科有那麼一瞬間以為,他看到了從前的那個溫玉。

可是錯覺隻持續了一瞬間,溫玉就又垂下了眼睛。

劉子科讓人抓了那對母子,驅散了圍觀者,回過頭就看見溫玉不緊不慢地往回走。

“哎溫玉你等等。”

溫玉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他。

“還有什麼事麼?”

劉子科隻是下意識的叫住了她,張張口卻發現如今已經沒有什麼話題能作為聊天的開始了,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問道。

“你......你最近還好嗎?”

俗套的台詞配上淒婉的口氣,旁邊的同事頓時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溫玉今天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微笑的表情,雖然淺淡,卻讓劉子科的心髒跳動了起來,跳得他悶悶的,有點難受。

她半開著玩笑,“我說劉隊長,咱倆可不是問這種問題的關係啊。”

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有問題,威風八麵的刑警隊長漲紅了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好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別的什麼,最後隻是又笑了一下,這回是真的走了。

鳴鑼收隊,先前的小刑警看著溫玉離開的背影,湊過來問。

“劉隊,那是誰啊。”

“你來的時間短,沒有聽說過她,她是溫玉,原來二處的法醫。”

“法醫?那現在怎麼跑這兒當個入殮師?同樣陰森森的活兒,哪有法醫帶勁兒啊。”

劉子科瞪了小刑警一眼,爆了粗口。

“你懂個屁。”

劉子科沒辦法跟他解釋,從前鋒芒畢露的溫玉,將滿身鋒芒都藏起來之後,如今變得就連老相識也無話可說,竟然變得那樣的平靜,平靜得像一潭絕不會再泛起波瀾的湖麵,變得令他......難過。

溫玉下班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慢吞吞走在路上神色懨懨。

今天那具遺體的主人死於一起慘烈的車禍,遺體送過來的時候慘烈的不成樣子,聽說那男人是家裏唯一的勞動力,留下妻子和五歲大的女兒,孤兒寡母以後全靠肇事者賠償的那十幾萬過活。

這世上,時時刻刻都有這種事情在發生。

後來又劉子科又來了,她曾經的同事,曾經的朋友,曾經的戰友,他問她過的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無話可說,龜縮在城市邊緣的一角,她算是過得好嗎?

溫玉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清除腦海,不肯再想。

街邊的燈一閃一閃的,夜風搖晃著光禿禿的樹影,顯出幾分猙獰。

“溫玉?”

突然有人喚她。

溫玉停下腳步回頭,幾乎以為是幻聽。

直到路燈下,男人修長的身影從暗中逐漸顯露出來,走到她麵前,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秦晉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