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低頭看了一眼,男人風衣的袖口扣得一絲不苟,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
燈光在她的臉上打出一方小小的陰影,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神情,溫玉沒有和他握手,隻是開口說道。
“有所耳聞——隻接命案的犯罪顧問。”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
手就空在那裏,秦晉荀也不在意,慢條斯理地收回手,“一年前的蔣韶峰案,你是法醫。”
溫玉沒有否認,隻是反問道,“蔣韶峰是你什麼人?”
“朋友的朋友,我要還那個人一個人情。”
溫玉又詫異地瞥他一眼,很難想象這位以高智商和古怪的癖好聞名遐邇的顧問還知道“人情”這種東西。
隻是一眼,溫玉就收回目光轉身走去。
“上來吧。”
女人的聲音很冷淡,但並不妨礙秦晉旬難得萌生的好奇。
“你連手都不跟我接觸,深更半夜敢讓我跟你回家?”
她停下來,目光意有所指的定格在他的袖口。
“一般人哪怕是帶了手帕,也會揣在兜裏或者胸口袋,而不會像秦先生這樣別扭地收進袖子裏,除非你常常用到——就連握個手都要勉強自己的男人,我最起碼可以相信你不是強奸犯之流,其他的方麵,我也不需要擔心,何況秦先生,有求於我。”
說完,溫玉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男人的身影在路燈下顯得越加高挑。
“不過來麼?”
她的側臉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柔和的光,秦晉荀深色莫名地看著她,最終提步跟了上去。
她的家跟她的人一樣,十分幹淨,幹淨得幾乎一點煙火氣息也無。房間開著窗,冬日凜冽的空氣透了進來,讓屋子裏的一切都顯示出幾分涼意,秦晉荀卻對這種溫度很滿意。
“隨便坐。”
溫玉轉身進了臥室,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封著白條的文件袋。
秦晉荀卻首先注意到,她身上換了套合身的家居服,很單薄,將她的胸和腰線襯了出來,勾勒出仟濃有致的曲線,穿堂風掃進來,幾縷長發垂了下來,弧度正好,被她隨手一捋挽在耳後。
“這就是蔣韶峰案的資料,當時我抄了一份記錄,總覺得以後會派上用場,現在你拿走吧。”
秦晉荀接過,手碰到了她的指尖,涼的像是冰塊。
他手指一顫,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食指隱藏在文件的背麵,指甲沿著紙張的邊緣來回摩擦了幾下,慢條斯理地撕開了封條。
“每一個經手的案件你自己都會留檔?”
溫玉給自己倒了杯水,又翻出一隻一次性紙杯給秦晉旬也倒了一杯。
“每一個?怎麼可能,那麼多刑事案件留檔放在家裏做什麼,實時翻閱麼,我並不是很想就連做夢也是血肉模糊的碎屍或者血漿。”
溫玉帶著自嘲的口吻接著說道,“隻不過這是我最後一個案子,我沒有辦完就辭了職,案件移交到另一位法醫手上,後來聽到結果......我覺得他罪不至無期。”
秦晉荀翻看著手裏的檔案,謄寫資料的字體很漂亮,黑色的鋼筆墨跡落在白紙上,配合著影印的圖片,如實地記錄著案發時的慘狀,
“年紀輕輕,手段殘忍的奸殺了兩名花季少女,這樣惡貫滿盈的人,你說他罪不至死?”
“你不必試探我,你若是這樣想的,還來找我幹什麼?我不會拿事實開玩笑,我的記錄也必定都是正確的。”
秦晉荀不置可否,將文件裝回袋子裏,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的調查和後來接手這個案件的法醫的調查結果有出入,我的取證會有一定難度,還請溫小姐這幾日協助我。”
溫玉突然彎起唇角輕笑出聲,笑意未達眼底。
“秦教授,多管閑事不是我的風格,這已經是我同情心的極限了。”
秦晉荀皺起了眉頭。
“時間不早了,我送送你。”
溫玉的話不留餘地,也隻送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