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加上心焦,還有這些時日裏無時無刻的提心吊膽,令我終於忍受不住,將頭埋進臂彎裏,默默地流眼淚,不敢啜泣出聲。
涼辭這是自暴自棄想要放棄了嗎?還是他不想拖累我們,不想天下動亂,黎民百姓受戰亂之苦,所以自動棄械投降了?向來狂傲自負的一個人,究竟經曆了多少掙紮,才決定最終放棄認輸?
涼辭,你為了天下百姓,決定放棄天下。你可知道,天下間又有多少百姓,為你憤懣不平,對你寄予了深切厚望?
你告訴我,當歸,你可知道,這也是我一直以來對你的期盼啊?!
我們沒有想到,打破這場僵局的,竟然是我的二哥,蘇青衛,這個書生氣十足,略有迂腐的書生。因為一直以來,走動得不是太熱絡,所以在這些時日裏,他已經被我遺忘,我甚至在差遣人手奔赴揚州的時候,都未想起,自己還有這樣一位親人就住在京城,在戶部任職。
他的官職不高,所以是沒有資格上朝言事的,他卻悶不吭聲地做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在這片看似平靜的水麵投下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潮。他竟然冒著性命危險,在戶部上陳皇上的奏章裏,夾了一封自己親筆書寫,並且明目張膽地簽署了自己名諱的討伐書。
他在書裏一針見血地揭示了太後在朝專政,黨同伐異,危害朝綱的重重劣行,討伐太後,牝雞司晨,殘暴專橫,不顧民意,誣陷囚禁忠良之後。而且,這次,不知道他究竟得了誰的授意,開了竅,竟然在討伐書裏認同了蘭丞相以往的功績,怒斥太後為了掩蓋自己當年迫害離王的累累罪行,無辜毒害蘭丞相的殘忍行徑。
如此一來,朝野上下,無論是蘭丞相一黨,還是敬仰涼辭的朝中權貴,在顧長安大發雷霆之時,俱都對此討伐書持著默認的態度,沒有一人反駁。
二哥的討伐書無疑成為了導火索,太後怒了,顧長安慌了。
試想一下,滿長安的人民都在質疑你,滿朝堂的大臣都不支持你,那麼,你這個帝王的位子豈不岌岌可危?
所以太後拍案大怒之時,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一聲令下,緝拿蘇青衛,不需過堂,直接拉至午門口,兩日後午時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連個罪名都沒有!
狂石說:“時機到了,我們可以行動了。”
木麟等人滿臉激憤,迫不及待地看向我:“就是,十一小姐,不要瞻前顧後的了,我們現在就殺過去,救出青衛少爺和主子。”
“不,還不到時候。”我望著外麵的天色,放下手裏的書,不緊不慢地道。
土麟急得幾乎抓耳撓腮:“十一小姐,你現在還有心情看得下書呢?都火燒眉毛了,兩天時間,後天青衛少爺就被處斬了!”
“我知道,”我抖擻抖擻精神,揉揉早已發酸的眼睛,昨天一夜沒睡,委實累得不行:“我前兩天已經找軍營裏幾位老將士聊過,後天上午將有大霧天氣,北風,機不可失,我們後天行動。”
“後天行動?”狂石不解地問我:“為什麼非要後天行動?難不成你還看黃道吉日不成?”
我搖搖頭:“我們軍營南方駐紮著朝廷三萬兵馬,我們稍有風吹草動,對方就會迅速將我們包抄,阻斷我們的去路。而義父的大軍駐紮在我們右手邊,若是按兵不動,罪同通敵,若是行動,必然是第一時間切斷我們通往京城的要塞,毋庸置疑。”
狂石點點頭:“我知道,這也是我們一直以來最為忌憚的地方。”
水麟猛然好像眼前一亮,滿懷希翼地看著我:“十一小姐是不是已經想好了解決的辦法?”
我點點頭:“你們還記不記得墳塚林旁的那個山村?”
“自然記得,上次屬下跟隨十一小姐去那裏為一位姑娘看過病。”水麟當先記起。
“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村子慘遭橫禍之前的那場大霧?”
水麟豁然醒悟:“您,您的意思是說......”
我笑著點點頭:“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京城冬季經常起霧,而且多北風,對方的營地地勢也偏低,上天助我。我和師傅已經研究好了方子,我也差人暗地從蘇家藥鋪調集了藥材,今天下午就挑選誠信可靠的弟兄,開始幫我和師傅一起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