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拎著書包下車了。劉賓感慨萬端。他仿佛隨著那孩子進了房間,看到了熟悉的家俱,聞到了熟悉的氣息,見到了親愛的兒子… … 。他拍了拍司機的肩。出租車慢行到前方的小馬路路口等待。

給那孩子開門的是宮明亮的老姨。宮明亮的姥姥也不放心地跟在後麵。

那孩子也不進屋,隔著門框把書包遞進去:“是一個叔叔叫我給送來的。”

宮明亮的老姨下意識地接過書包:“誰?那個叔叔是誰?”她很詫異地一邊問,一邊讓那孩子進屋。

那孩子急著走,不肯進屋:“我也不知他名字,就知道他是我們家鄰居。也是別人托他,他又托我。”

宮明亮的老姨更奇怪了:“那到底是誰呢?”

那孩子走不脫,便略有些不耐煩:“好像是你兒子他爸的朋友吧。”說完便轉身跑了。他把宮明亮的老姨當作那個離婚的女人了。

明亮他爸!宮明亮的老姨心裏咯登一下,忙打開書包,見是滿滿地一下子錢,立刻驚呆了。半響,她把書包往母親懷裏一塞,跑出去追那孩子,遠遠地見那孩子在小馬路路口上了一輛出租車,便也跑到路口攔住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跟住前麵那台車,距離不要太近。

太陽剛剛在東邊的建築物後麵冒一點紅,馬路上的行人車輛還不多。在山東村的路口,前麵那輛出租車停了下來。明亮的五姨也趕緊叫司機停車。她透過車窗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麵的出租車裏鑽出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她沒有看到那人的正麵,可仍然敢斷定他是誰!那人從容地走進“村”,身影被七扭八歪的破爛房屋擋住。

明亮的老姨沒有繼續跟蹤那人。回到家裏,她母親顯得戰戰兢兢,不知道書包裏的巨款會給她們帶來福或是禍。

“媽,你說我看見誰了?”

“誰?”老太太不安地等待回答。

“明亮他爸!那個該死的東西!”明亮的五姨憤憤然。

老太太一怔:“不能吧?他不是上小日本去了嗎?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女兒冷笑:“他向來一屁倆謊!我看他壓根就沒去。”

“你不是看錯了吧?”

“哼,他人模狗樣地當了咱老趙家十四年大姑爺,我還會認不出他?扒了皮認識他骨頭!”明亮的老姨開始翻撿書包,果然看見裏麵有一封信。她念給母親聽:“嶽母和明亮的姨們好!‘呸,他還恬著臉叫嶽母呢!’有個朋友要回國,我托他給明亮捎去三十萬元人民幣。這是父親應該給兒子的。也是未成年而又有病的兒子應該接受的。請你們千萬不可自作主張地替明亮拒絕。在關心和撫養孩子的問題上,我們的認識應該一致。再次懇請你們以對明亮負責的精神,坦然而沉默地收下這筆錢!宮乃晨於日本大阪。九月… … ‘坦然而沉默?,沉默是什麼意思?不行,我們不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