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韜他待我很好,我中屍毒時,他不眠不休守著我,那時候,我就在想,這麼久,我仰望的人,他從來不看我一眼,而默默注視著我,關心著我安危的,我卻從來都沒在意過,我真是傻,竟然沒有早些察覺出他我的情意,不過現在不晚,而且,我們對著月光長談了一晚,我才發現,其實我們兩個何其相似,是不是前世,我們的手上拴著同一根紅線呢?”
屈桑無言以對,他從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竟是這樣快樂的事,腦海中不時地會浮現那人的樣子,讓自己微笑或是流淚,甚至會恨得想讓對方死在自己手裏。
這……不行,他一定是瘋了,他不記得對旁人會有這種感覺,唯獨對一個人,他滿腦子都裝的是那個人,可是,他明明知道,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眼睫上沾了冰涼的東西,這瞬間的冰涼衝進他的心裏,他以為自己流淚了,忽然覺得可笑之極,他恨那個人沒錯,自己的一切都葬送在那人手裏,他竟然會……
方才那涼意不斷地飄落下來,他的眼角都濕潤,他以為是自己被這種荒唐的情緒感染得落淚了,手抹了一把,頓時嚇得手一抖。
他流淚了,還流的是血淚?他真的有這麼投入嗎?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突然聽到了有人大叫著:“下雪了!”
他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方才是不小心跌入一個可怕的惡夢裏去了,眼尾掃到蕭韜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他也不敢確認,對方的焦點是不是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真是折磨人啊!他這一輩子,鐵定是沒救了。
“這雪好奇怪啊!”鹿清雅攤開手掌,雪片飄落至掌心,很快便融化了,“為什麼會是紅色的?我從來沒見過,蕭韜,你見過嗎?”
屈桑不經意地會去注意蕭韜的舉動,對方說話,他也忍不住伸長脖子去聽,這古怪的行為被蕭韜逮個正著。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總之用這種眼神瞧我,是不是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
屈桑心髒狂跳,急忙脫口:“沒,沒有,你別誤會,我想,這紅雪是因為邪氣的緣故吧。”他驚訝著胸口,強迫自己的注意力能快些將注意力從蕭韜身上移走,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瘋掉的。
“陰迦羅不是已經被滅掉了嗎?為什麼事情還沒有結束?”初一話尾才落便看到嶽茗衝和公孫意兩人從房裏走出來,“嶽姐姐,你好些了嗎?”她跑過去,看了公孫意一眼便移開目光,因為之前有陰影,她對公孫意的恐懼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嶽茗衝拉緊了鬥篷的帶子,這天氣,四季更迭早已打破常規,昨天酷暑難耐,今天就大雪紛紛,這已經不是稀罕事,自從異世封印有破裂的跡象時,人間四時便開始混亂。
“屈桑。”她叫了他一聲,發覺他一直垂著頭,安靜得像是被施了法術,他異常的行為讓她心生好奇,見叫不醒他,她隻得走過去推了他一把。
“什麼事?”他茫然地望著她,旋即,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拉著她急忙道:“你們不是找到八卦神牌了嗎?你們四位轉世天人再加上浩然正氣的四個凡人,一定能將妖邪趕回異世,再度封印起來。”
嶽茗衝瞧他神思恍惚,皺眉道:“你怎麼了?從開始就心不在焉,汗流不止,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我突然想起了,我還有客人,我把他丟下好幾天了,我再不回去,他可能會發瘋,告辭了。”他匆匆忙忙,幾乎是逃也似的,在眾人還在發愣的時候,立即隱去,再不離開,瘋掉的不止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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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雲波城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眼裏的景象就完全轉變了。
身邊翠色裙衫的妙齡女子拉了拉發呆的他,低聲問道:“公孫先生,這裏就是你的家鄉沒錯吧?”
公孫齊愣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這裏是他的家鄉嗎?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眼花看錯了,或者又不小心跌入幻境之中了。這幾天發生的事,簡直比小說裏寫得還驚險刺激,他思緒還未沉靜下來,腦袋亂哄哄的,目光流轉,找不到焦點。
四下皆是灰蒙蒙的,晦暗的天空,像是發生了巨大爆炸事故之後的殘像,房屋樓舍亦是破敗不堪,有人趴在房頂置換新的瓦片,有人正在糊弄牆壁上的破洞,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死氣沉沉的,街邊的店鋪開門大部分都關門閉戶,隻有少數的糧油店和藥鋪還開著。
想必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有閑工夫去酒樓喝酒了。
“總算過去了,雖然損失不輕,可是一想到將來有安生日子過了,還是覺得老天待咱不薄啊。”
“可不是,不管咋樣,有條命還在就行,一切從頭再來,就像是死裏逃生了一回一樣。”
兩個年輕男子抬著一截圓木經過,公孫齊急忙擋住那二人的去路。
“請問,這裏可是雲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