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力越發模糊了,異世妖魔帶攜帶而下的強烈的沉悶壓抑感讓她呼吸都不能順暢。
黑氣四處亂竄,當它們狂嘯著衝下來時,她完全看不到任何事物,驀地,似是有千萬支利箭不間斷地朝著她的眉心射來,陰寒沁入血液,灼燙深入骨髓,在這兩股水火不相容的奇怪力量之下,她被迫清醒過來。
她能看到了,隻不過能眼前的一切都隻有一種顏色,麵前這人一臉焦急,她的腦子裏卻完全空白,壓根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直到一聲輕微的裂帛之聲傳進她大腦裏時,她陡然間被拋到半空裏,突然又從高處墜下,當她再次恢複視力之時,瞧見有尖銳的東西朝她刺來,她直覺地伸手抓住,用力一掰,隻聽得“哢嚓”一聲,她以為是自己骨頭斷了,再看時,卻看到一隻麵目可憎,血肉翻卷的惡鬼緊緊捂著手臂瘋狂嘶吼。
“衝兒,你看著我……”
她記起來了,原來一直讓在她耳邊徘徊的就是個聲音,她有些發愣,感到有東西從自己心窩、肚腹間流淌出來,她順手抹了一把,手掌舉到眼前時,她嚇了一跳,神思瞬間被拉回來。
“怎麼了?哪裏來的這麼多血?”她快嚇死了,雙手不住地抖,留這麼多血,她得吃多少肉才能補得回來啊!
掙脫惡煞陰氣的公孫意將她緊緊擁進懷中,“你嚇死我了!”他的語氣好可怕,她不敢插嘴,當他激動得語無倫次之際,她在努力回想自己哪裏招惹到他了。這樣罵她,她好生傷心,他不是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怪他的嗎?
過了一會兒,她明白過來,他罵她,完全是出於責任和愛,她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我沒事,真的,不信你看,我還能跑能跳。”她極力要證明給他看,卻被他死死箍住。
被他限製了人身自由,她隻好細細回憶自己為何突然間變得神勇無敵了。理清思緒之後,她反應過來,她之所以能將秦無赦打殘,主要原因在於異世妖邪衝出來,與她眉心的半顆水月靈珠相互碰撞,產生強勁的衝力,偶然間卻完全打開了她前世的記憶之門,而法力也隨之完全恢複。
垂眼瞧見衣袍被血浸透,她伸手碰了碰傷口,雖然還是很疼,但沒有開始那般讓她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了,至少現在已經不再流血,以她的功力,最多一天時間就會自動愈合的。
視線從衣袍移到腳尖,再緩緩拉長,掃過秦無赦時,對方似乎明顯地一震,在她一步步走過去時,他拖著殘缺的腿顫顫巍巍地退了又退。
“你是何人!”他聲色顫抖,俯身拾起被掰彎扭曲的鋼叉。
嶽茗衝笑了笑,隨口道:“地府勾魂使。”
“不可能,地府的那些廢物怎麼可能這麼厲害,你一定是什麼妖怪變的!”
“怎麼不可能?我當勾魂使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裏呢,既然被我碰到了,希望你能配合我,乖乖跟我回去,我會替你向崔判官和幽冥王說好話,我想,兩位大人能夠念在你改邪歸正主動自首的份上,饒你三十六層煉獄酷刑。”嶽茗衝斂在身後的手暗暗動作著,隨時提防著這狡詐狂暴的惡鬼。
秦無赦左顧右盼,眼看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卻又不甘心就這樣被捉回地府,他鐵了心準備跟嶽茗衝鬥下去。眼波一凜,掃到一個來不及逃跑的士兵,他掌風推出,掌心的氣旋將那倒黴的士兵吸到自己麵前。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你以為我不知道被押回地府有什麼下場?說好話?你這地府的狗腿,我憑什麼信你的鬼話?我罪大惡極,他們不會輕易饒過我,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是絕對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他朝著嶽茗衝咧嘴狂笑幾聲,一把掐住士兵的脖子。
嶽茗衝知道他要做什麼,若是被他吃掉魂魄,想要對付,就會增加一些難度,就在他準備吸食那士兵精魂之時,公孫意長劍疾揮,趁著秦無赦無暇他顧時,一劍斬下,秦無赦的頭顱被削下來,咕嚕嚕滾到了嶽茗衝腳邊。
她嫌惡地瞧了那沾滿泥灰的殘破不全的頭顱一眼,雙掌輕拍,掌中熱氣凝聚,她攤開手掌,指尖輕彈,隻聽“啪”的一聲,秦無赦的身軀和頭顱瞬間化為一灘泥沙。
“終於搞定了。”她長舒口氣,高興之餘,心中卻像是墜著什麼,不上不下的,可是細想時,她卻找不到這憂慮的原因所在。旋即,深深呼吸了幾次,走上前托住公孫意的手臂。
“多虧了你的噬魂劍。”
公孫意笑望著她,抬手撫了撫她垂落在頰麵上的發絲,溫聲道:“即便沒有噬魂劍,你一樣可以滅掉秦無赦。”他心中閃過一絲疑慮,她前世的法力如何,他最清楚,可是方才,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他也不打算再胡亂猜疑下去,因為更加讓他頭疼的事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