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掉一個秦無赦,本該是慶幸的事,隻是,秦無赦手下那些士兵中,竟然有人執著到為一個不存在的主帥賣罔顧性命,置生死於度外,這種精神簡直讓人恐懼。
自秦無赦化成泥沙之後,絕大部分士兵見勢不妙,立即繳械投降,而還有一少部分,算起來有四五十人竟然紋絲不動,即便被皇朝軍隊圍住也依然不亂陣腳。
嶽茗衝察覺出這些人與一般的士兵有些不一樣,她發現,他們個個都垂著頭,像是在隨時等待某人的指令,即便身上被砍了數刀也沒有挪動半步。
那一方,與嚴宋祁對陣的朝露暮雲連連吃敗仗,雖然嚴宋祁也受了傷,但他們二人似乎傷的更重一些,好在飛雲幡被奪回來,可惜嚴宋祁趁亂逃走,而他們也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去追趕他。
“你們要當心那個家夥。”暮雲向初一提醒道:“他可不是善類,師父將他帶回姬虢山時,他故作可憐,想要博取同情好讓師父能將萬世破元術傳授給他,師父並未答應,隻是告訴他,讓他打好基礎,將來會將畢生的仙術傳授給徒弟,我和師姐也並不放在心上,可是那個家夥對師父心存恨意,暗暗和妖魔勾結,擅自修煉妖法,師父發現之後就將他鎖起來,竟然被他給逃掉,他逃走時還偷了師父的飛雲幡……”
“好了師弟,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實質上我們自身難保,那個背叛師門勾結邪魔的畜生,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
語畢,朝露扭過頭望向蕭韜,見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她沮喪地暗歎口氣,扶住暮雲,向公孫意和嶽茗衝告辭之後便乘著飛雲幡離開。
他們前腳剛走,那些巋然不動的士兵突然間抬起頭來,嶽茗衝看到,他們每個人的眼瞳一片死灰,遠遠看去,就像是眼珠子被挖掉,隻剩下兩個黑乎乎的空洞。
一陣慘叫從士兵中間傳出來,緊接著,有人應聲倒地,更多的人身首分家,嘶喊聲連成一片,斷臂殘肢從他們中間飛出來。
廝殺一起,剛剛得到控製的局勢又開始混亂起來,嶽茗衝和公孫意怎麼也想不到,這些所向披靡的士兵竟然是嚴宋祁練就的陰兵,更可恨的是,這些陰兵的魂魄被抽出,取而代之的竟是從異世逃出來的妖物------赤煙雀。
如今,這些士兵的軀體不過是妖邪的暫居之所而已,真正控製他們正是赤煙雀。
蕭韜的陌翎弓連發射出飛箭,卻隻能讓瘋狂廝殺的陰兵暫時駐足,由於赤煙雀有人的軀體作為護盾,因而,即便是神兵利器也隻能傷及皮毛,卻不能將之徹底消滅。
被砍傷的陰兵絲毫不知疼痛,可是剛走了沒幾步,突然怦然倒地,旋即,從傷口之處飛出一縷赤色煙塵,緊接著,無形的煙霧凝聚在一起,變成一隻靈動跳躍的飛鳥。
更多的血紅色鳥雀從陰兵的傷口處飛出來,隻要被它們接觸過的人瞬間化為一具黑炭。蕭韜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其實也是破釜沉舟的決心,當他的無形靈箭射中那些紅毛尖喙的赤煙雀之後,它們出乎她意料的紛紛落地,掙紮了幾下便化為水氣滲入地下。
惡戰持續了兩個多時辰才完全平息下來。鍾炎和龐永留下來處理善後,公孫意幾人打道回府,等他們筋疲力盡回到將軍府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嶽茗衝一回去就覺得體力不支,精神渙散,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疲憊,當她回房時,心口猛然緊縮一下,該改變的依舊改變了,該挽救的也挽救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會覺得突然間陷入黑暗恐懼之中了呢?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也無法入眠,明明身體已經完全並使喚了,眼皮也已經重得不行,偏偏腦子卻清醒得很,她甚至還聽到了屋外的竊竊私語,待她細細聽時,那若隱若現的低語已經消失了,而後,簌簌的風聲從窗戶的縫隙裏灌進來,呼啦啦的像是嫠婦的悲泣,杜鵑的哀鳴。
掩了個嗬欠,她怪自己太多疑,方才那夜半無人的私語應該是風吹動枯枝發出的輕響才對,否則,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特意跑她到她房門口閑聊的。
剛剛閉上眼睛,聽到“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她沒有理,心知能不敲門就進她屋裏的除了公孫意不會有第二個人。
“你的傷好些了嗎?”他走到床邊,俯身吻了吻她寫滿疲倦的臉龐,在她身旁坐下,不等她答話,他伸手解開她的腰帶。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秀眸微張,微笑道:“你的手已經好了嗎?”拉過他的手掌,瞧見他已經將繃帶拆掉,掌心的傷口已經結痂,隻是那還殘留著血漬的傷痕依然讓她心疼。
“不打緊的,我若是連這點傷都受不住的話,還怎麼保護你……實質上,一直是你在保護我。”他輕輕推開她按著腰帶的手,她也不再阻攔,因為實在太累了,他想做什麼都隨便吧,不過,以他的個性,不會在她狀態不佳的時候強迫她的。
“不要這麼說啊……你別撓我,我怕癢呢。”她嬉笑著動了動身子,衣襟被他拉開,她緊張得忘記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