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別老繃著臉啊,給自己一個笑,你總是怕什麼的,長沙那麼大,你在害怕什麼呀?”她走過來,無奈的看著我。
我未聞所以,依舊原位坐著,眼前的霧氣升起,就著慢慢的升騰,展現著往事一幕幕。
“我已經不懼死亡了,我隻是怕,怕我最愛的人,死在我麵前,而我卻無能為力……”在她即將離開這個屋子前,我淡淡的開口,她聽罷為之一頓,腳步停住,回過身來,驚訝的看著我,而我依舊麵無表情,心裏的光,一點一點,被暗夜所占據著。
來到這裏的第一天,我就申請了值晚班,分配的,依舊是以前的外科,幹的活,卻比以前輕鬆多了,這裏屬於大後方,沒有那麼多傷員需要及時的治療,也沒有那麼多平民,為各種原因而受傷,頂多的 腦熱,吃一劑藥就會很快康複,完全不用承擔著,隨時失去誰的痛苦。
每天的小護士,集中的都在休息室裏,討論著,自己喜歡誰,自己想嫁個什麼樣的人,她們統一的臉上,都是笑容滿麵的天真可愛,隻有我,大概每一天都是滿麵愁容的,鍾樾再沒有來找過我,見麵的時間頂多是榮圍國把信讓他捎給我。
收到的兩封信裏,都是與我家有關,幾天前,第二封信來時候,我拿在手裏,卻遲遲不敢打開來,坐在房間裏,自己滿頭大汗,這不是一句兩句就可以說清楚的,我知道,我即迫不及待,又害怕,那結果會是我接受不了的,待到我終於煎熬到最後打開信的時候,開文的幾行字裏,無法控製的顫抖之中,喜極而泣,不能自已。
“他說,現已經找到大哥與阿爹,一切安好,至於南京家裏的消息,依舊封閉,南京局勢始終不穩,無法探尋,隻待日後見時日而尋。”我恍恍惚惚的站起來,手裏緊緊握著信,外麵車水馬龍,縱然抵不過眼前的多日不曾有的欣喜來。
“爺爺說,人一旦遇到事情,就要做好兩手的準備,一則讓自己承受最壞的,二則,讓自己能接受最好的。”我喃喃道,抑製不住的淚水,滴答滴答著……
“所以,阿媽,你們要平安啊,不能有事情,我想我已經承受不了最壞的了,我想你們啊,我想告訴你們,咱家不能再有最壞的了……嗚嗚嗚”我捂住自己嘴,盡量告訴自己去平靜 ,去平靜下來,可身體依舊是顫抖不止。
記不得多少日子了,這樣的肆無忌憚的哭泣,再也無法忍受了,如今這樣的日子裏,獨自一人在異鄉,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心心念念所有的一切了無音訊。
“都不能有事,老天,就讓我自私一回,都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啊……”
“哢擦”的聲音傳來,我慌忙的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房間頓時亮了起來,同時間,張芳如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怎麼不開燈啊,還沒有睡啊?”
“要睡了,所以關了燈。”我斂住自己的心神,平靜的說道,說著話,自己走向了床,迅速的躺好,也蓋住自己臉上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