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在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就回家了。
她是在許文韻的攙扶下了車,言鬱聽聞她出院,也在大門處迎接她。
顧母回到客廳,立即有傭人給她們沏茶,她自顧自地和許文韻說話,故意把言鬱晾在一邊。
傭人泡好茶端過來,顧母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臉色突然大變,把杯子摔到地上,憤怒地罵道:“怎麼回事?這麼燙想害死我嗎?以為少爺寬容就能一直允許你們做事馬虎了事嗎?”
言鬱站在一旁聽她指桑罵槐,垂下頭,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早就想離開顧家了,在哥哥掉海生死不明,在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隻是她一直貪戀顧嶼安的溫暖,更加舍不得雲舟,所以才回避得病的事情,才遲遲不肯走。
現在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她離開的心反倒是更堅定了。
在這個家裏,她四麵受敵。雖然嶼安愛她寵她,但嶼安的大多時間和精力還是要放在公司的,不可能時時陪伴在她身邊。而這種時間,家裏的每個人都可以折騰她,排擠她。
選個對的時間,就離開這裏吧。
顧母罵得太用力,牽扯到氣管狠狠地咳起來。許文韻連忙給她順背,一邊輕聲勸慰:“伯母您快別生氣了,總歸身體沒出什麼大問題,再為些不相幹的人生氣就太不值當了。您快消消氣。”
“這次是沒什麼問題?那下次呢?是不是要躺棺材裏了才能生氣?這個女人就是心思歹毒,自從住進來了,家裏就沒有一天安生過……”
顧母越罵越離譜,言鬱轉身,默默地上樓回房去。
在樓梯轉角處,小雲舟正躲在那裏,一看到言鬱他就急急撲了過來,害怕地問:“言阿姨,我聽說奶奶生病了?然後她還是要趕你走?是不是真的?”
言鬱摟著他小小的身體,溫柔地笑:“沒有的事。這種事你都是聽誰說的呀?”
“大伯告訴我的。”雲舟天真地說:“可能是他也不想你走,讓我去勸勸奶奶。”
言鬱一怔。
她知道顧歟遲有多討厭她,這個家裏最想讓她離開的人就是他,怎麼可能還會讓雲舟去求情?
認真想了想,她對雲舟說:“大伯可能是跟你開玩笑的,不用當真?”
“是嗎?可是大伯不喜歡開玩笑的。”雲舟天真地仰起頭,右手食指點在嘴唇上,顯得一派純真,“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言阿姨,如果奶奶把你趕走,我會傷心的。”
這撒嬌的模樣,讓言鬱的心都幾乎要融化了。
她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笑著哄他:“沒有的事,奶奶不會趕我走的。而臉大伯開心的時候就喜歡開玩笑。你以後也要少去打擾他,他的身體不好,需要多多的休息。”
雲舟再次點頭。
言鬱哄了好一會,雲舟敏感的心思才慢慢淡了,她就把雲舟送回房間,而自己則回臥室裏發呆。
臥室寬大,主黑白調,透著一股冷冷清清的氣韻。
轉眼間,她也在這裏住了半年有餘,時間又回到了去年她初回國見到嶼安時的寒冷季節。
當時他明明恨透了她,還是時時掛念她擔憂她。雖然優柔寡斷了一些,但他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