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粥鋪門口聚攏過來的幾百個兵卒和衙役官差,都靜靜地注視著這裏的一切。
門前的空場上,此時除了他們每個人的手裏那簇簇在忘情燃燒的火把,就隻能聽到賈仗義手中那兩個翡翠球,‘嘩嘩’的轉動聲。
‘李頭兒’被賈仗義問得一時語塞,說話的聲音也似‘振翅’飛過的蚊子般大小。
‘李頭兒’蔫聲回道:“這個,是的賈大人!這個粥鋪的門裏麵,真的有些古怪。而且我看這老梁頭家裏來的那個什麼親戚,也甚是可疑......”
賈仗義的神情陰冷,他正死死的盯著漆黑的粥鋪門裏,那寧靜幽暗的小院子。
也不知為什麼,他的眼中竟似瞬間產生了一種飄忽、迷離接近夢境般的感覺......
賈仗義筆直的站在那裏,忽然輕輕左右晃動了幾下自己的腦袋,仿佛在清理思路。他背負在身後的雙手中,那兩枚翡翠球,也瞬間停止了轉動。
賈仗義似審視多時,忽然開口朗聲道:“門裏站著的那個老家夥!你!給我出來!”
站在粥鋪門裏的梁伯,此時甚至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著了在做著什麼稀奇古怪的夢。
他剛剛已見到了詠良使用銀針救治獨臂人時的神奇,可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事情,這個本分的老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的腦子裏,此刻幾乎已是一片空白。
梁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身後院子裏的小竹樓,又看看腳下的粥鋪門檻。隨即,老人木納的抬起腳,繞過了斜插在門檻上的那把分水刺,走到門前的空場上。
賈仗義的嘴角瞬間露出一絲得意的獰笑,忽然圓睜起雙眼,一聲斷喝道:“來人!把這個裝神弄鬼的老匹夫,給我綁起來!”
話音剛落,幾個衙役已強身上前,不由分說將梁伯五花大綁,綁了個結實。
老實的梁伯不明所以,仍輕聲嚷嚷著解釋道:“大人、大人明察!小老兒確是良民,從不曾做過違法的事情。我家來的的親戚,也是善人,從今天來到咱這裏,始終和我在一起,不曾去做過什麼壞事!還望大人明察......”
“死老鬼,少他媽廢話!”
賈仗義此時的目光,已重又死死的盯向粥鋪門裏,小院中那條窄小的甬道。繼而,又上下打量著院子裏那間破舊的竹樓。
他的眼睛裏閃出豺狗一樣狡詐的凶光,截聲斷喝道:“你們幾個,把刀都架在這個老不死的脖子上!”
隨後,他把手中的翡翠球揣到懷裏,探手拔出了腰間的另一條分水刺。
從牙縫裏,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現在就一個人進去這間院子,如果仍舊發生和剛剛你們所碰到的一樣的怪事,就一刀把這老東西,給我砍死!聽明白了嗎?”
周圍的幾個衙役紛紛點頭,兩把寒光閃閃的衙役佩刀已經明晃晃的架在了老人的脖子上。
老人已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低眼看了下雪亮的刀刃,不敢再做聲,兩腿控製不住的發抖,已滿頭冒出了虛漢。
賈仗義嘴上正命令著旁邊的衙役,一隻手輕握著分水刺,還在另一隻手的掌心裏,來回輕輕的顛著分水刺的尖峰。可他的一雙閃爍的蛇眼,仍就死死的盯著幽暗的小院竹樓!
他把自己說話的聲音故意放的特別大,實則是說給住樓上人聽的......
而這一刻,身在竹樓上的簫詠良,正凝神直視著躺在水中的獨臂人。
兩根遊走的精針,已經穿過了其後腦部分,正沿著耳部下方挺進到了這個人的雙眼之下。
頃刻間,兩根針芒竟從獨臂人的雙眼淚腺出露出。銀光急閃間,兩道精針竟已從他的雙眼之間射出,穿透了上方竹樓屋脊,直射出去屋外上空!
躺在水中的獨臂人,此刻麵色已漸漸恢複些生氣,隻是仍舊一動不動的躺在水盆裏。詠良看了看滿盆清水摻酒的大木盆,裏麵已被從獨臂人身體裏迫出的淤血,染得微微泛著血紅。
他稍稍放鬆下略顯緊張的神情,卻正在這時,竹樓外傳來賈仗義的斷喝聲。
這些個無恥之徒,還真想得出!居然用綁了梁伯,來要挾進入院子......
詠良緊了緊眉頭,臉上顯出厭惡的神情。
賈仗義已走到粥鋪門口,‘唰’的一聲,探手拔出射插在門檻上的分水刺。
他居然還貌似很瀟灑的甩了一下頭巾,隨後分持著兩把尖利的分水刺,探步走了進去。閃身幾步之間,他便已到了粥鋪通堂後院的甬道上。
賈仗義兩隻眼睛快速的向院子裏左右的看了看,隨即把目光盯向主樓的門口。看他的樣子,竟似如履薄冰般的小心謹慎。
一步步輕輕的試探著邁出步子,感覺穩了,才又邁出另一隻腳。本就很短的院內小徑,竟費了半天的勁兒,才在邁出諸多步之後,賈仗義才到了竹樓門前。
他那張薄如刀刃般的嘴唇,此時微微露出一絲得意的淺笑。回頭又似在顯示自己的膽識和能力一般,看了看門外那些呆呆站立的衙役、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