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陷躊躇了一下,終於還是走了過去,站在潘鎮的書案旁。

這時的潘鎮已站起了身形,他用一隻粗大如熊掌的手正指向那畫卷。

王陷抬眼望向那畫卷,上麵所描繪的是一幅‘山坡遠處,一位如仙子般美豔卻略顯憂傷的女人。她似有些哀怨的神情,正依站在一棵芭蕉樹下,抬頭凝望著天空中一群遠行的大雁。

畫中人物栩栩如生,那近乎淒美哀怨的場景,令人看後會很直接感官的便體會到,那個畫中女子的寸寸相思和無盡的惆悵。

整幅畫卷生動異常,給人感覺那畫中女子,似隨時可能緩步走出畫中。可觀看的人,心底裏,卻不願她消失在那情景裏,因為如果她消失在畫中,那會使人感到無盡的失落和迷惘……

畫中提款“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隻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落款印章居然是“南京解元”!

這居然出自唐寅的手筆,竟然是唐伯虎的字畫!

王陷語聲僵澀,低聲道:“好畫,確是天才手筆!”

潘鎮悠悠道:“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複追呀!”

他看了看王陷此刻凝重的神情,沉吟道:“王將軍可知道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了?!自古江山美人,人活一世究竟夫複何求?!!”

王陷低頭不語,潘鎮拍了拍王陷的肩頭,又道:“幾位鷹王千歲明早就要到達鳳城,現在城中局勢動蕩,正是用人之際。王將軍是聰明人,萬勿要好好把握,切莫一不小心誤入邪途,到時候悔之晚矣......”

王陷沒有做聲,他仍似凝神直視著畫卷。

潘鎮微微淺笑道:“本官早聽說王陷將軍閑暇時酷愛字畫,那麽今天我就把這幅字畫送與閣下了!”

王陷似驚訝萬分,連忙低頭退身道:“大人言重,小人待罪隻身怎敢收取大人賞賜!”

潘鎮雙眼眯成一道彎月,卻隱隱閃出寒光。

他輕聲道:“王將軍不必客套,幾年來,你在我手下也算是鞠躬盡力,沒少辛苦。這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思,我潘某珍惜你人才!收下吧,別惹我生氣噢!”

王陷隻得低頭稱是。

可潘鎮卻突然聲音變得有些森冷道:“不過王將軍,我潘某一直以來主持鳳城,自持為人公正、賞罰分明!這如今,你隨守城副將前去捉拿凶徒,不但任務沒有完成,而且卻隻一個人回來了。你說這樣子,我若不對你進行處罰,那是否都無法向其他將官和兵士交代?以後還怎能服眾?!!”

王陷眼中閃出一絲寒意,他咬了咬牙拱手道:“大人不必為難,小人甘受大人一切處罰!”

潘鎮似有些不忍道:“那就隻留下你一隻手指算了......”

王陷未在遲疑,他已伸出一隻手,探出一根小指。

潘鎮做不忍親眼目睹壯,轉回身去。

此時他身邊的侏儒隨從,竟如魔術師般,一翻手掌。他翻手間,一把如彎月形的、如手指般大小的小刀,已從指縫中現出。

光影一揮,王陷的手指已落在地上!那侏儒的臉上,仍掛著那幅詭異的笑容。

王陷強忍疼痛,低頭退身道:“謝過大人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