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鎮眼中,麵前這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如同眼下鳳城的現狀一般:燈火闌珊的前層院落裏,貌似輝煌熱鬧,卻是迷霧漸湧、人影婆娑……

正在這個時候,潘鎮身邊的那個貼身的侏儒隨從,似個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的笑容仿佛永遠都掛在臉上,至少在潘鎮的眼前出現時,他永遠都是那樣的。這個神情和他此刻詭異不定的身形,形成一種很明顯的對比,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可是潘鎮很信任這個人,至於為何這般信任,是出於某種淵源還是出於他自己心裏的一種需要,就不得而知了。

侏儒沒說話,隻是保持著他一貫的笑臉,靜靜地站在一旁。他的臉依舊在笑,可是那雙和正常人相比,大出一半的、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卻閃爍著森寒的目光。

潘鎮瞟了他一眼道:“怎麼了?”

侏儒道:“老爺,王陷回來了。”

潘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嘿嘿的冷笑道:“他帶回了聶隱的人頭?!”

侏儒的眼睛直視著其主子,慢聲道:“老爺,王陷是一個人空手回來的……”

潘鎮已聽出話裏所指,他猛地轉過身厲聲問道:“怎麼呂獨葵沒有回來嗎?!”

侏儒眨了眨他那雙超大的眼睛,直望著潘鎮,他微微搖了搖頭……

潘鎮知道不妙了,似乎他隱約中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叫他進來!”

潘鎮皺緊了眉頭,想了想,然後神情似安然無恙的端坐在書案後麵。

王陷低著頭走了進來,他沒有去看潘鎮的眼睛。隻站定身形一拱手道:“見過大將軍!小人有負重托,罪該萬死!”

而此時的潘鎮,神情居然很是和藹平靜。淡淡道:“王將軍回來了,搬把椅子坐吧!”

王陷沉吟片刻,仍是那句話:“小人不敢,小人罪該萬死!”

潘鎮故作驚訝道:“哦?怎麼?叫聶隱那小子給逃掉了嗎?!”

王陷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低聲道:“比這更糟,不單單被他逃脫了,而且聶隱還殺死了呂獨葵、呂副將軍……”

他沒有抬眼望一下桌案後麵的潘鎮,周身繃緊、僵直的站在那裏。

潘鎮看著王陷,然後把一隻胳膊低伏支撐在桌案上,輕聲道:“怎麼?那聶隱竟然這般厲害?!據我所知,獨葵近些年來的功夫,已經很是了得,並非可與當年昨日而語。再加上王將軍手下眾多的衝鋒隊員,怎會就這般讓那凶徒眼睜睜殺死這麼多人,而且還居然被他跑掉了?!!”他話語間竟一反常態的溫和,可那一雙環眼中已冒出了凶狠的目光。

王陷仍沒有抬頭,似遲疑了一下道:“因為還有一個人,聶隱還有個同黨!”

潘鎮眼中閃出一絲寒光:“哦?!”

王陷道:“那人是個江湖刀客,他的刀氣已可以懸空劈入地下三尺青磚。我們沒能擋得住他,是小人指揮辦事不利,小人甘願受一切懲處!”

潘鎮似若有所思,少頃,他忽然抬手從牆邊的櫃門裏,抽出了一軸畫卷展開鋪放在書案上。

潘鎮似凝神看了良久,然後低聲說道:“王將軍,這是一幅別人送我的書畫,據說是一位什麼名家的真跡。我倒是不太精通這些,不過這幅畫我倒是有點喜歡。你也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