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看著臥室裏的皇甫流澈,內心在劇烈地掙紮,“我們見麵,他會不高興啊。”
既然已經傷害了皇甫流風,既然已經狠心拒絕了他那麼多次——
貝可人咬牙:“皇甫流風,我們不能見麵。我……已經結婚了呀。”
結婚的具體意味她不明白,但她知道,結婚就是被眾人認可的一對,得到了大家的祝福。
她才結了婚,就算現在後悔,也不可能再回頭!
對麵別墅裏,沒有燈光。
皇甫流風坐在浴缸裏,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打濕。
他單手抱著膝蓋,頭低垂著。劉海遮住他空洞寂寞的眼睛,他一手舉著手機,那手機的光芒打在他幽暗的臉上。
他麵無表掅,眼底卻翻湧著暗沉的思念和疼痛。
一開始,他本來可以輕易去找她,輕易去跟她見麵。可是,他怕她又開口說出討厭,怕自己的莽撞和霸道會得到她的反感……
他一直在等,等她對他開啟那扇可以去過的門。
可是他沒有等到,反而看著她跟皇甫流澈越走越遠……
“我想你,我想見你。”皇甫流風忽然勾了勾唇角,奇異地笑了,“最後一麵,你也不願意見?”
最後一麵,他們之間隻剩下最後一麵。
皇爵已經找到了,他居然早已神經失常——
他的世界裏,隻記得那個裝著蕭寒的骨灰盒。其他的人,他都不認識了……
這個世界,唯一會調製N1N2解藥的人已經瘋了,再沒有人能解開貝可人身上的毒素。
如果,貝可人永遠都記不起他……
那所有的過往,對她來說都是虛無。
從前的貝可人死了,而現在的貝可人,是風小鹿……
貝可人死了,風小鹿愛上了皇甫流澈。
他們的婚禮,皇甫流風也在場。他沒有被邀請,卻自己跑過去了……
他可以砸碎婚禮現場,可以把貝可人強行帶走,甚至,甚至可以開槍殺了皇甫流澈!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她已經愛上了皇甫流澈,甚至願意嫁給他……
他每天站在露台上,看著她去上班下班。
隻有那幾分鍾的時間,他才可以看到她。
他每天這樣看著她和別的男人離開,又一起回來,為了家庭瑣事而閑聊鬥嘴,她的臉上帶著的是快樂又幸福的表掅。
讓她這麼幸福,不是一直都是他的最終目標?
現在,皇甫流澈做到了,他給她了……
皇甫流風怎麼可以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去打破?
一直以來,他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就要什麼。
這是第一次,什麼都幫不到他,他不能強製,不能霸道,不能為所浴為。
於是他如此惶恐。
曾經的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太多的痛苦和創傷。他不願意再做那個殘忍的人。
如果她不再愛他了,就算把她搶回來,他們隻不過是彼此折磨著痛苦……
與其兩個人一起痛苦,他不如放手,讓她去享受屬於她的幸福。
皇甫流風沉默地坐在浴缸裏,浴缸裏的水,嘩啦啦地流著,一片紅色。
有更多的血紅從浴缸裏冒出,流到地上……
手腕上的豁口,更多的鮮紅流出,和水融合在一起,就像漂亮的紅絲綢在水中飄蕩。
最後一個電話,他本來不奢望她能接到。
可是,就這樣離開,他覺得舍不得啊……
隻是聽到她的聲音他都會很滿足了。
明知道她不會再見他,他還是提出這個請求。就算她答應見他,他現在也無法再去見她了。
可是,死之前,他希望是在充滿希望的溫暖中。
如果她答應見他,他或許還可以騙騙自己,她或許是愛他的,隻是比給皇甫流澈的愛少。
就算沒有愛,也至少是喜歡的……
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喜歡……
可是貝可人那樣殘忍,他將這殘存的幻想都打破了。
皇甫流風找不到理由騙自己——
浴缸裏的水一直都是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