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他還給我(2 / 3)

蘇安落不慌著表明自己的來意,“我找孟良,你就是。”

“可我不記得認識你啊。”

一句不認識,同時驚醒了兩個人,孟良依舊搖頭,蘇安落隻定定的看著他,眼白都泛上了一絲紅,就在孟良堅持認為他是認錯人了,想放下電話時,蘇安落卻突然出聲喊道,“叔叔。”

“……”孟良怔愣良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知為什麼,他雙手不可抑製地發起抖來,而且有越來越劇烈的趨勢。他囁喏了一下嘴唇,已經有些混濁的雙眼突然清明起來,可他顫抖的厲害,顫抖到害怕說話。

麵前的人二十二三的樣子,很年輕,如果……還不等深入下去,蘇安落就直接按著他的想法接了下去,“如果孟之安還活著的話,是不是也有這麼大了。”

“啪嗒!”聽筒重重的從手中滑落,孟良驚恐……又或驚喜的看著蘇安落,手緩緩撫上了玻璃。“你……”

他知道孟之安丟了,沐逸澤剛把他送進來的時候就說過,並且威脅他,孟之安一天找不回來,他的罪孽就會一天一天的加重。

旁邊的看守人員見他情緒激動,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孟良如夢初醒,眼睛裏濕潤的反應一會兒,他才又重新拿起電話放在耳邊,可這次,心情完全不一樣了。

直到這時,蘇安落才不想在陪他玩兒下去,問道,“你後悔過嗎?”

剛被憋回去的眼淚又瞬間湧上眼眶,孟良嘴唇向下彎,雙手顫抖,表情扭曲到了一定的度,似乎悲痛的不行,他痛哭啞著嗓子道,“對不起……”

“……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痛下殺手時候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害怕嗎?我倒覺得你應該是不怕的,不然你為什麼還能把槍口對準我媽媽。”

殺了一個人是失手,那第二個人又是什麼呢?

如果剛才隻是模棱兩可地話,讓孟良去進行懷疑,那那句把槍口對準我媽媽就徹徹底底讓他痛哭出了聲音,他一隻手拿著聽筒,一隻手牢牢的按在玻璃上,像是想摸一下蘇安落的臉。

就算是親生女兒坐在這裏,他可能也不會這樣,畢竟對眼前的人,他有罪,而且罪能至死。

蘇安落始終保持著漠然的表情,他看著孟良,繼續道,“小時候,你比我爸對我還好一點,所以我實在不想相信……那個讓我家破人亡的人――是你。”

“啊!別、別說了……對不起,對不起……”痛哭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到另一個人的耳朵裏,可後者卻始終無動於衷。

一開始他沒想來見這個人的,可數日來的噩夢讓他再也忍受不了,盡管孟良以前對他很好,可此時――他卻並不想讓他好過。

“我爸媽對你不好嗎?你對他們也很好,不是嗎?”

“我……”

“你犯了錯,不是說過要改的嗎?可是你怎麼了?”

“……之安。”

“你為什麼要拿著槍進我家,是威脅還是一開始就打算了要殺人。”

“……不……”

“我爸媽人很好,他們很愛我,我整個家都很好,是你毀了我。”

“對不起……”

“對不起……能讓他們回來嗎?”

“……”孟良抬頭去看他,多年不見的麵孔,無比的陌生。

蘇安落微微勾起了唇角,也不知道在笑什麼,雖然並不好看,可真意卻掛在那裏,“不過,上天奪走我一些什麼,也總要還過來的,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讓我成為蘇安落……我相信,我爸媽也會開心的。”

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孟良已經被狂風驟雨般的疼痛和自責淹沒了,他溺在漩渦裏,萬裏都望不到邊緣。

像沒看到他的痛苦,蘇安落放下聽筒之前,輕聲道,“我原諒你了,再見。”

“之安,之安!之安――”意識到人走,孟良瘋狂的站起來,鼻涕橫流地去拍玻璃,被身邊的看守人員及時製止。

沐逸澤對他說原諒,連孟之安都對他說原諒,孟良哭著哭著就笑了,眼淚順著嘴角流進嘴巴裏,苦澀的發疼。

逃似的從裏麵出來,蘇安落大口大口的呼著氣,胸口憋悶,差點覺得就要死過去了,等平複好心情,一轉頭,孟之晴緊張害怕的臉就映入了眼簾。

兩人碰麵,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周圍空氣頓時死一般的寂靜了,像麵對孟良一樣,蘇安落的表情始終保持漠然,而孟之晴卻及時挪開了和人對視的目光,還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

知道真相以來,這還是蘇安落第一次見她,和剛想起來的心態有所不同,蘇安落不知道他此時該拿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孟之晴,隻能微一垂眸,錯開她,從她身邊經過。

孟良犯下的錯,和她沒有絲毫關係,可蘇安落不是聖人,沒有辦法釋懷,他需要時間。

自始至終,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

待人走後,孟之晴才像脫力般把肩膀垮了下來,縮成了一小團,非常的瘦小。她一步一步的在這裏徘徊著,卻一直不敢進去,就算進去以後見了麵――那需要說什麼呢?

質問孟良去怪罪他嗎?

可那是她惦記了十年的父親。

糾結多日,孟之晴在沒有那個勇氣去見孟良了,不管是以哪種心態,她不相信她父親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但伯父伯母的死是事實,證據、當事人也都在她身邊,輪不到她來懷疑。

徘徊許久的腳步,還是悄無聲息地收了回來,孟之晴抱住自己,對自己輕聲說道,“爸爸已經死了,死了十年,和伯父伯母一起死的,裏麵的人不是他。”

第二天,監獄裏的人打來電話。看著熟悉的備注,沐逸澤少有的猶豫了,已經說過了不去見他,可這麼多年沐逸澤已經習慣了接這通電話,所以隻猶疑了一會,他就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可今天的內容,和往常每年的都不太一樣。

“孟先生自殺了。沐總,對不起,是由於我們的疏忽……”

後麵的話沐逸澤一個字都聽不見,他把孟良送進去的時候,很堅決的要求過人不能死。但人想死的時候,大概派幾個人二十四小時監督他也不一定能看的住。

況且這十年來孟良表現良好,也並沒有產生過想死的念頭,畢竟沐逸澤拿孟之晴威脅過他。所以監獄裏的人久而久之,都有些玩忽職守起來,總會有一時沒看住的時候。

隻是,極力不讓他死的人,如今聽到他自殺,預想中的懊惱卻並沒有傳來,相反的是,心口還微微有些發疼。

“我知道了。”電話隨之放下,把所有道歉都隔絕於耳,突然,沐逸澤笑了,那笑裏帶著幾分蒼涼,又帶著這人終於擺脫了的慶幸。

自己冷靜幾天,終於想起孟良是誰的白容猛然驚醒,像抓到了某跟救命稻草一樣。正打算利用這個好好跟孟之晴說,讓沐逸澤重新把他召回去,卻又在細打聽之下聽到孟良自殺,所有希望又瞬間破滅跌入深淵。

已經從沐風出來好長時間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家裏混吃等死,要不是自己有積蓄,非得把自己坐成傾家蕩產不可。

待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長,就連不和他住一起的爸媽都打來電話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搪塞間隻能裝模作樣地開車出去上班,在小區裏露露臉,證明他還有好好的活著。

到了時間在準時回來就行。

隻是這天,在路上瞎晃悠的白容突然瞅見了於高深一個人進了超市。

他眼睛當即眯了起來,心中一團火無故升起,原本第一次被蘇安落威脅著出沐風的時候,他就覺得是於高深搞的鬼,後來打電話證實一下,雖然於高深沒有正麵回應,可當時他的態度已經徹底激怒了白容,況且最後一句說殺人真的不是什麼氣話,就算是,也是摻著六分真的氣話。

如今他完全被沐風清掃出來,讓他對蘇安落守不住承諾而憤恨的同時,對於高深的厭惡也更深了一層樓。思及到此,白容抿唇冷著臉,恨恨的打開車門,氣勢洶洶地去找於高深。

不上班有段時間了,日曆也想不起來看,也不知道今天到底周幾,不過看於高深悠然的逛超市,應該是周末。

但超市裏的人並不算太多,大概還沒到大家都來的時間點。快速的在這裏逛了一圈,白容就在零食區看到了正在認真挑揀的於高深。

此時這一條過道上,隻有於高深一個人。

身後突然響起聲音,於高深以為是沈揚停好車過來了,當即回頭還沒說話,就在看到白容那張太監臉時驚的後退了一大步不止。

可看到他這種反應,白容更加堅定了是這小人在中間搞動作的想法。

“哎呦,白副總?”離人遠了,於高深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當即站直身體,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稱呼一出,看白容臉色一變,於高深嗬嗬一笑,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忘了你已經不是了。”

“……”白容臉色冷的能掉冰渣。

於高深又不是真的壞到骨子裏,拿眼一瞄,看他臉色實在難看,他假咳一聲,莫名產生了一些想安慰的情緒,可話到嘴邊還是成了,“早就告訴過你腳踏實地,別成天搞那些歪點子,你就是不聽!還一次比一次得寸進尺,沐逸澤怎麼可能還能讓你繼續做下去……”話越說越多,直到意識到自己說話又難聽了,於高深才下意識閉嘴,不吭聲了。

兩個人對視著爭鋒相對半晌,白容才堪堪把握成拳頭的手鬆開,道,“告訴孟之安讓他搞我的,是你吧?”

“……嗯?”反應半晌,於高深很是茫然,一再去想這個名字,他確定他身邊沒這個人,問道,“誰是孟之安?”不過這話一出,他突然想起來沐逸澤貌似是找過那麼一個人,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不過這名字都消失那麼久了,誰還能一直惦記著。

話音剛落,白容也是一愣,不過想起於高深的所作所為,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他們兩個從來都是勢不兩立,他冷笑著道,“跟我裝什麼傻?你不是一向跟蘇寄北交好嗎?”

“你有病吧!這又跟老大有……”脫口的話到了嘴邊戛然而止,於高深表情有些懷疑。平常沒事的時候蘇寄北是不過生日的,可他在二十五歲的時候辦過一場宴會,那時候蘇安落十七歲,很多人都來參加了,包括已經和蘇寄北有過幾年交情的沐逸澤,那時候,是沐逸澤和蘇安落第一次見麵,蘇安落一向不喜歡這些,所以等他來的時候宴會都已經接近了尾聲,眾人也都喝的差不多,也不知道當時沐逸澤是高興還是怎麼,當時臉都喝紅了,可他一見到蘇寄北旁邊的蘇安落,當時就衝上去喊什麼小安……想到這裏於高深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他極度懷疑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安落……蘇安落是孟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