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十幅畫 比翼情(二)(3 / 3)

龍騰書穀盤繞在高山飛瀑之間,有良辰美景,白鶴亭皋,裝書的格子深陷山石之中,格中有枝丫纏繞,隻要將竹簡放回其中,它們便會與枝丫結合而生如花木。這裏人潮湧動,想霸占個好地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羲嵐去得早,挑了山中地勢最好的桃花亭,把喜歡的書堆到亭中,斟了一杯白螺酒,一邊品酒賞花,一邊倚亭啃書。

羲嵐的酒量,以她自己的話說,是“還能喝些”,以酒仙的話來說,是“可與日月相抗衡”。因此,即便是烈如柳酒,猛灌十多壺下肚,她都沒能醉倒,隻是百無聊賴地讀著《三皇詩集》。這本詩集是仙家文化之精華,是上界老家夥們的心頭肉,出於供職需求,很有必要多做研究。然而,那個時代的詩歌花樣很少,翻來覆去都是講華胥氏、燧人氏還有他們的娃們,用詞規中規矩而刻板,沒什麼嚼頭,實在配不上嘴裏辛辣的柳酒。羲嵐覺得,要來些夠勁兒的。她從一堆竹簡中翻出了《夜合花記》,拉開一看,眼睛便彎了起來。也難怪這本書一度被列為□□,因為故事實在是太香豔,隨便掃一行,都是這類段子:

“珠箔金闕,玉郎輕扇。珠箔金闕,換不來鶯娘色如花;玉郎輕扇,挪不開凝目情如春。孤雲鷗鷺月滿天,美人何處與共簫。好鶯娘,奉酒入口親喂飲,玉郎煙波眉目暗傳情。你問那仙界萬年韶華怎的好,候得良人方待曉。千金難買纏綿夜,貪戀香衾懶下床。真真是人生得意恣暢歡,一醉三生千年夢……”

讀到了兩個時辰,喝了幾十壺酒,幾片桃花瓣落在竹簡上。羲嵐把它拂開,讀著讀著,甚至覺得有絲竹做伴……但過了少頃,她發現不是錯覺,是真聽見了一抹簫聲。那簫聲平穩卻孤僻,如在百花中挺拔而立的一樹寒柏。時有仙鶴飛過,振翅之聲綻破雲煙,卻掩蓋不了簫聲的淒美,反倒令她渾身汗毛豎起,忍不住提著酒壺與竹簡起身,尋向簫聲源頭處。原是有人站在一樹桃枝下,背對她吹簫。她走過去一看,那人竟是逸疏。她拍了拍他的背,他轉過頭來,望著她的眼神還是那麼溫柔:“嵐嵐,這麼巧,你也來此讀書?”

她瞅瞅他,有些醉意的眼中,他那天生麗質的臉蛋也被放大了,比書中的玉郎不知要高貴多少,好看多少。然後,他走過來,作勢要牽她的手……

她嚇了一跳,然後把自己震醒了。原來隻是一場夢。她揉揉臉,見西天紅霞滿天,不知不覺居然睡了一日,看來這酒是有幾分烈。她覺得分外暢快,唯一不痛快的便是夢被打斷了。她靈機一動,在書穀中找到了《夢引錄》,第二天便開始駐留龍騰書穀,勤奮刻苦地修習操縱夢境的仙訣。

接下來的日子裏,除了偶爾執行公事,她閑暇日頭都淹留在了龍騰書穀,早上與詩酒字畫為伍,下午修煉仙訣再睡個午覺,也不算是虛度光陰。剛開始夢境總是模糊得連是人是鬼都看不清,動不動就會醒過來,後來稍微有點提高,也還是經常失控,好在羲嵐耐心很好,堅持了四十多年,總算讓逸疏順利出現在了夢裏。

《夢引錄》中記載的是仙界公認最耗時間、最無意義的仙訣,因為夢中的一切隻能看,是感受不到的。但羲嵐卻覺得這是本好書,這樣的日子她過不膩。她與逸疏現在不僅不再私下見麵,連與子簫同見的次數都大大減少。有時,她兩年才能見逸疏一次。而在這龍騰書穀,她想見他幾次都可以,想讓他如何溫柔待自己都可以。既然都是逸疏,那是真是夢又有什麼關係?又花了三百二十五年,她的夢引仙訣練得爐火純青,已經可以把話本中的故事照搬到夢裏,並且把男主角換成逸疏。

她與逸疏在夢中成了鴛鴦眷侶,時常月下私會,雖隻能眼觀而沒有觸感,但她還是深陷情愛中無法自拔,自然會有些重色輕友。子簫發現她買酒的次數變多,而且在龍騰書穀逗留的時間過長,一次與逸疏聊天不經意提起這件事,說不知道羲嵐一天到晚在忙些什麼。逸疏沒太大反應,隻淡淡地轉移了話題。

如果您覺得《畫仙》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32/328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