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夜蓋好瓶子,認命地歎了一口氣,還帶著一絲委屈:“等下我就去找她,可能真的把她惹急了,她已經整整一周沒理我了。”
梁城從場外走進來,看見隔壁班的班長自家組長的男朋友還在與人閑聊,不由疑惑道:“阿夜,今天組長拆線,你不去接她麼?”
聞言的兩人都愣住了,互望了對方一眼,看到對方眼裏同樣的不解。
拆線?
拆什麼線?
為什麼拆線?
秦良夜似是終於反應過來,組長拆線?堯堯拆線。他抓著梁城的手臂,著急忙慌地問道:“明月她怎麼了?”
秦良夜盡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去醫院,他忘了攔車能讓他更快,隻記得不要命地往前跑。
“上星期五淩晨,組長急性闌尾炎動手術,住院了一周,你不知道麼?”
梁城的這句話在他腦海裏來回衝撞,砸得他腦漿都快蹦裂出來。
上星期五淩晨,他在幹嘛?
他好像在網吧打遊戲,好像還打輸了,好像接了她的電話,還不可理喻地罵了她?
是麼?
秦良夜跑了一路,氣喘如牛,竟然一點感覺不到累,一滴汗都沒有。明明是五月底炎熱的天氣,他隻覺得整個人像裸著身子,置身在十二月份冰封的室外,周身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他悵然走出醫院,心裏隱隱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但是……
是什麼呢?
“雍明月病人已經在今天上午拆線出院了。”護士笑著告訴他,並且讓他不用擔心,因為她恢複得很好。
秦良夜感覺自己神魂俱裂,也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才回到學校,等他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明月的宿舍樓下了。
天已經黑了。
他顫抖著拿出手機,給她撥了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來,“阿夜。”溫柔的女聲沿著光纖電波傳進他的耳朵裏,還帶著剛出院的虛弱。
為什麼此刻聽得分明,那天晚上卻什麼也聽不見?
“寶寶,我想你了。”秦良夜鼻頭泛酸,眼眶澀澀的,心裏又酸又疼,難受得發緊,連帶著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必須要馬上見到她,不然他將度不過今晚。
“好,你等一下。”依舊是溫柔的聲音。
秦良夜心裏著急火燎的感覺像是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撲滅,清涼舒適,那感覺得到了些許緩解。
“寶寶不要著急,慢慢來,我就在樓下等你。”
我哪也不去了。
明月慢慢走下樓,刀口還有些疼,她不敢走太快。
秦良夜看著她出現在樓梯口,在樓道熾亮的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眉眼精致,下巴削尖,身形纖細又虛弱。
不過幾天不見,她瘦得厲害。
秦良夜不敢靠近她,他怕自己不小心傷到她,隻能直直站在路燈下,耐心等著她向他走來。
明明就幾步,她卻仿佛走了一個光年。
秦良夜伸手撫著女孩消瘦的臉頰,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顯得更大了。除了虛弱蒼白一些,她望著他的神色絲毫不變,依舊溫柔縱容。
他鼻尖更酸了,眼眶更澀了,心裏也更酸更疼了。
他傾過身體,輕柔地把她抱進懷裏,像是害怕會把她碰碎,他不敢使一點勁。呢喃著:“寶寶,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感覺後頸有溫熱的液體流過,明月輕輕推離他的懷抱。她仰著頭,隻見他眼眶濕紅,眼底倒映著她的身影,以及不安、歉疚和哀傷。
她的男孩啊!
明月抬手細細描摹他的眉眼,天庭飽滿,粗糲的眉毛英氣有型,眉骨突起,眼睛又大又長,不是傳統細長的桃花眼,但眼尾又輕微上挑著,能勾的桃花一朵不少,鼻梁又高又挺,嘴唇薄厚適中,他不薄情但不多情。
她輕輕拂過他的眼角,指尖溫潤。看到他直愣愣地低頭望著,她雙手下滑至他的臉頰,捏著他稍稍用力往外扯,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清潤開口,語氣縱容:“知道錯了就好,我原諒你了。”
秦良夜的心髒像是被粘稠甜膩的蜂蜜厚厚裹了一圈,所有的難受都得到治愈。他複伸手抱過她,低頭親吻著她的眉心,“謝謝寶寶。”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秦良夜每天都老老實實在學校待著,認真複習,一日三餐陪著明月,直到高考順利結束。
最後一科英語考完,明月回到宿舍收拾東西。
雍爸雍媽心疼女兒高考前還受手術之苦,想著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好,兩人就一起來到宿舍幫忙搬東西。
明月感覺應該沒有多少東西了,冬天的被子毯子早就拿回家了,但最後還是塞滿了整個車廂,才終於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三人這才驅車離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