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但是白靈卻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站在那裏,連手腳應該放在哪裏都會猶豫半刻。
穆言慢慢地走到她麵前,“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去你房中尋你你不在就出來找你,你怎麼走到這裏來了?”他輕言詢問道,又伸手替她順好方才弄亂的頭發,“走吧。”
兩人並肩走在雜草叢生的路上,這裏是穆府最荒涼的地方,從來沒有打理過,就在這些路曲曲折折環繞交錯的地方,正是穆華的院落。回去的路上恰好經過了那個荒涼的院子,白靈不自覺地駐足看了一眼,隻見那院子裏錯亂橫木,依舊是六年前火災後的模樣。
“怎麼了?”順著白靈的目光看去,穆言原本清明的眼中也好像蒙上了一層淡淡地陰影,“想起什麼來了?”
“沒。”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淡淡的說。
“這個院子為何不派人打掃一下?”自那場火災之後自己再沒有與穆言單獨來過這邊,也沒有機會問這個問題。
“穆華他……”好像提到了最不想提到的東西,穆言頓了片刻,“大概也希望這樣吧。”
大概又走了數百步,天上開始飄飄灑灑一些雨,再朝前走幾步就變得大了起來,這邊又沒有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很難尋到傘,於是兩人便找了一個屋簷避雨。一向活潑的白靈此刻卻變得異常沉默,她像一個領家乖巧的女子,溫順地垂著頭站在穆言的斜後方,不敢抬頭看身前的男子。
“靈兒,”穆言看著淅淅瀝瀝的雨,忽然回頭喚了她一聲,“感覺你又變成十二歲的模樣,那次之後你躲在自己的院子裏沉默了近半年,如今的你就像回到了那時讓我擔心。”好像也是因為看見了舊景觸碰到了什麼,穆言也不再避諱直接將心中所想講了出來,白靈驚訝地抬頭,一時間不知道回什麼好。
“我看出來,你喜歡他,”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極溫柔,但是聽在白靈的耳中卻好像聽出了難以察覺的一聲歎氣,“但是你心裏也知曉他是誰,他是個多危險的人。”
“但是如果,”接下來的話好像很難開口,穆言壓低的聲音一下變得嘶啞,仿佛壓抑著什麼,“如果你真的想與他一起,你便去吧,我不會去尋你,也不會攔你,隻是所有的後果需要你自己去承擔。”
“言哥哥……”穆言的話讓白靈震驚之餘又覺得心痛,她感覺自己在一次又一次地傷害這個人,他將自己的心擺在自己的麵前,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在上麵留下傷口。
“還有兩個月就是你的十八歲生辰了。”他驀然轉了話題。
是啊,還有兩個月自己就要十八了,那個時候穆言將會去自己為妻。但是就在一個月之前自己也曾許諾他人一個荒唐的三月之期,在自己最終肯定的時候卻將那個人永遠地推開了。
“我曾在爹爹麵前承諾要在那日娶你為妻,但是如今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願。”
“我……”
“我此刻與你談這個事情,不是要你給我回答。”穆言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她,右手輕輕地碰上她的臉頰,“我隻是想說出我心裏的話。”他的手極輕,好像很怕自己會退縮,見她沒有便又悄悄地加了些力道,但依舊像雲般輕柔,“你隻要知道我心中所想,就夠了。”
“不,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要的不是這樣。”白靈突然伸手覆上了他的手,“你為什麼總是這樣,你這樣隱忍,不會覺得難受嗎?好像全世界在你眼中你都可以讓出去,你就沒有自我嗎?”
他將自己整個人都融在穆府之中,他是穆府的主人,也成為了穆府的一部分,穆府能走到今天這個地位,她知道這個人付出了多少,但是到頭來他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得到,他失去了他所有的家人,自己大概是陪伴他最長的那個人,但是在這個人想要離開的時候,他卻說著如此的話。他好像不會生氣,不會惱怒,他說出來的話永遠都是溫柔的,時時刻刻都像是滿月時灑下的月光,空透明亮。
白靈的話好像在這場雨中點亮了什麼,穆言的眼中突然波瀾起來,他反手握住白靈的手,力道卻不像之前那麼輕,加重了不少,“靈兒,你明知道我心中所想,但是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最重要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