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裏,羽浩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後麵瞎轉悠,同時哼哼哈哈的,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他正在懷春期。

終於,我忍不住了,回過頭就對他吼了起來:“你小子有病啊?如果真的發春也不用總是跟在我後麵嘛!警告你,我不是玻璃。”

羽浩卻依然不離開,繼續跟著我,磨磨蹭蹭地說:“暗影啊,那個……錢你已經捂熱了吧……能不能……讓我捂一會兒啊?”

“什麼錢啊?”我向他裝傻。從回到營地那一刻我就想到了,羽浩是不會不打那三百萬金幣的主意的。

“別給我裝傻,你不是說多出一百萬的錢都發給我做獎金的嘛。”羽浩不依不饒地說。

“去你的,我說的是如果你把生意談成,零頭給你。”我說完,趕忙騎上馬衝出了營帳,因為羽浩已經開始拔戰斧了。

當我跑出了營帳之後,身後“嚓”地一聲,帳篷破開了一個大洞。我指著氣呼呼從帳篷裏衝出來的羽浩說:“你小子破壞公物,這個月的獎金扣了!”

羽浩打算和我拚命,召喚出戰馬向我追來。

媽媽的,為了點金幣,這小子真的會發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追殺他的公會長。我夾緊馬肚子,戰馬飛速衝出光滅山的屏障,一路急馳,來到了剛才和阿帝交易的丘陵地帶。若靈正站在一座土丘頂上玩弄著一朵野花,等著我帶她去練級。

在離若靈還有好遠的地方我就喊了起來:“若靈,站在那裏別動,準備上馬!後麵有瘋子追殺我!”

若靈抬起頭來,茫然地望著我,而我徑直向土丘上衝去,已經準備好了邀請若靈共騎。羽浩那個瘋子緊追在我身後,揮舞著冥王戰斧高喊著:“站住,把錢給我捂一下!”

戰馬從若靈身邊掠過,若靈纖細的身肢輕盈躍上馬背,靠在我的懷裏。我緊緊抱著她,以私奔的速度向著北邊奔馳。

“站住,不許跑,我就捂一下,又不會貪汙!”羽浩忿忿地喊著。

靠,就不給你捂。雖然我相信他不會貪汙,也不會拿到錢以後叛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喜歡捉弄他。

當奔上最高的那座土丘上後,我忽然拉住了戰馬。而羽浩衝了上來,毫不猶豫就給了我一個烈焰狂斬。

哎呀我的媽喲,一下打掉我一百多血。

“靠,別打了!”我怒吼了一聲。

羽浩那小子的眼睛不知道長來做什麼的,竟然沒有注意到平原裏浩浩蕩蕩的大軍,而是順勢又給了我一斧頭。

“你丫的,給我看那邊!”我指著平原裏大喊起來。

羽浩舉起戰斧,正要再一次砍下來,忽然驚得張大了嘴。

藍月城的南門打開了,一條長蛇般的白色隊伍從城中傾瀉而出,向我們的方向快速移動。而軍隊的後陣還在城裏,看不到結尾。伴著軍隊隆隆的腳步聲,部隊裏又響起了戰鼓聲。幾十麵戰鼓被NPC鼓手擂動,鼓錘與牛皮鼓麵接觸後的瞬間,悶雷般震懾人心的鼓聲貼著地麵緩緩傳開。

“快,回營地,通知所有在線的兄弟們在營地集結!”我大喊了一聲,調轉戰馬向回跑去。

若靈靠在我的懷裏,抬起臉輕聲問我:“暗影,發生什麼事了?”

戰馬越過了一個土丘,我緊張地對若靈說:“對不起,敵人可能想要襲擊我們的營地,現在不能帶你去練級了。”

“沒關心,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若靈恬淡地說。

我心裏卻不這麼想。如果若靈現在下線,可能我會更加開心一點。在戰爭中,我不願把絲毫心思放在保護一個麻煩蟲身上。

戰馬衝進了營地,我沒有下馬,而是在馬上向NPC後勤補給部隊下達了撤營的命令。NPC補給部隊緊接著從營帳裏亂哄哄地跑出來,慌亂地準備轍重車,拔掉營帳向轍重車上裝。

一個白色的身影從雇傭兵營帳裏奔跑出來,停在我的身邊,恭恭敬敬地說:“主人,請吩咐。”

“玉兒,上馬,準備戰鬥!”

“是,主人。”玉兒說著,召喚出了黑甲戰馬,翻身上馬,接著從背後取下長弓,進入了戰鬥戒備狀態。

若靈望著我,小心地問:“這誰啊?”

“玉兒。”我輕聲回答,眼睛卻一直注視著光滅山腳。如果藍月城的軍隊真的是來襲擊我們的營地,那麼我所注視的地方是他們唯一能夠通向我們營地的道路。

“是,主人。”玉兒說。

我扭過頭,盯著她,“是什麼是啊?我在給若靈說你的名字,沒叫你。”

“喂,你怎麼能對她這麼說話啊?”若靈聽到我的大嗓門,不高興了。

“沒事,她聽不懂的。”我對若靈苦笑一下。

若靈看到我不在意的樣子,反而更加不高興了,“什麼叫她聽不懂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對人家女孩子說話很傷人家心的啊?”

我對若靈呆板地點頭,然後不想再理睬她了。要是一直跟這丫頭磨嘴皮子,估計直到藍月城的軍隊把我們踩成碎片都爭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打開公會欄,卻發現在線的兄弟不到30個。這幾個人,就算集結起來也應付不了藍月城大軍的一個衝擊。要是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我昨天晚上真該阻止那幫通宵練級的兄弟。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真的能夠提前預料到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我還用整天泡在遊戲裏虛度時光嗎?我還不如在街頭擺個算命攤子,順便沒事了買彩票玩。

羽浩騎著戰馬從山腳下飛馳而來,他還沒跑進就喊了起來:“暗影,藍月城的人已經把這片地域圍了起來,他們正在丘陵地帶展開大規模的搜索,估計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營地所在的地方了。”

“有沒有看到軍隊的首領?”我問。

“是阿帝!那隻瘋狗報仇來了!”

我回過頭,看著營地已經撤了一半。照這樣的速度,我們避免不了一場惡戰。即使我們能夠在被藍月城的人發現之前撤離,那麼也不能擺脫危險。因為後勤部隊運送轍重車時的行進速度很慢,而轍重車上所裝載的東西相當於公會的血液。為了保護公會的血液,我們不得不放慢行進速度,一直圍繞在轍重車左右。

“暗影,怎麼辦?”羽浩看著動作遲鈍的NPC後勤,急得不停歎氣。

終於,營地已經完全拔除,後勤部隊圍繞在轍重車兩旁,等著我的指令。在線的兄弟們已經有二十多個回到了營地,在我身邊集結。

“轍重部隊向南撤離,在得到我的新命令之前,徑直向加列亞山推進。其他所有的弟兄,跟著我打一場漂亮的遊擊戰。”我拔出了劍。

接著,二十多個兄弟紛紛握緊了武器。

羽浩看著緩緩向南移動的後勤部隊,焦急地說:“暗影,轍重車沒有任何保護,你真的放心?”

我爽朗地笑笑,說:“誰說沒有任何保護?我將選派一個黑旗公會偉大的戰將守護我們公會的血液。”

“誰啊?誰最偉大啊?”羽浩左右看看,好奇地問。

實際上,從他臉上得意的壞笑裏我就已經看出,他已經猜到那個“偉大的”戰將是哪個流氓外加色狼了。

我對羽浩點點頭,說:“偉大的戰將羽浩閣下,我命令你,不論如何也要保護好轍重部隊。將轍重部隊帶向加列亞山,等候我的消息。”

“是,暗影閣下!”羽浩將手放在胸口,堅定不移地說。

“另外,再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我嚴肅地說。

“等待閣下的命令。”平時喜歡調戲MM的流氓,現在卻變得無比正經。

“若靈交給你了,她和轍重部隊一樣重要。”說完,我取消了對若靈的共騎邀請,她跳下了戰馬。

“是的,閣下,保證完成任務!”羽浩舉起斧子,高喊著。

我無奈地說,“靠,小聲一點,別暴露行蹤了。”

若靈望著我,眼中流動著一種柔軟的淒涼。

“黑旗公會的兄弟們聽令,組成衝擊陣型!”我該舉著流光劍,不去看若靈的雙眼。每當我們的眼神交彙時,總會莫名其妙地想起昨晚和我在十字路口親吻的她。

“穆,你餓了吧,我先下線了,等一下給你買飯送過去。”若靈說完,身影漸漸變淡,最後化成一團氣體,被風吹散了。

羽浩坐在紮戰馬背上晃動著,笑嘻嘻地說:“穆,你餓了吧,我給你買飯。哇哈哈,多賢惠啊。哇哈哈哈哈,她不想為你添麻煩,所以就下線咯。”

“滾蛋,跟上轍重部隊!”我瞪了羽浩一眼。

羽浩卻沒有動,而是呆呆地望著我,說:“暗影,你不會讓我一個人保護轍重部隊吧?”

“在線的人不多,這個任務隻能交給你了。誰叫你是我們公會最偉大的戰將來著?”我說著,控製戰馬走到隊伍一側,再一次審視著自己渺小的軍隊。如果正麵衝擊,我的軍隊還不夠給敵人塞牙縫的。

“Shit!”羽浩追著我罵,“叫我一個人保護轍重部隊,要是我失手了非被你們給罵死不可?我才不願背上這口黑鍋呢。”

我恨不得用口水把羽浩給淹死,要是我不相信他,才不會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呢。

轍重部隊已經開出了很遠,而羽浩還在跟我婆婆媽媽地吵著要人。最後,我隻好咬咬牙,說:“如果魔心上線了,向他轉告我的命令,前去與你彙合!”

羽浩害怕我反悔,趕忙踢打著戰馬追著轍重部隊衝了出去。

望著那個猥瑣的背影,我狠狠地鄙視了他一下。

部隊隱藏在了光滅山腰的樹林裏,安靜地等待著敵人走進我們的突襲圈。隱約中,我已經聽到了戰馬走近的聲音。

陸續有兄弟從好遠的地方趕回來與我們彙合,得到我的指令之後,他們馬上隱蔽在了大樹後麵。兩個公會裏的刺客用隱身狀態蹲在山腳下的道路中間,隨時準備幹掉走近這條道路的敵人。

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之上。在創辦公會的時候,購置後勤隊伍與營地設施花掉了近千萬金幣。那些錢裏,大部分是我和魔心羽浩翻空了家底拚湊起來的。而另一小部分,則是公會兄弟們所捐獻的血汗錢。如果轍重部隊被藍月城的人搶奪,那麼我們的公會基業就徹底完蛋了。

在《龍征》裏,為了防止一些沒有經濟實力的人濫辦公會,所以有這樣一條公會管理條例:如果一個公會從創辦之日起,三天內還沒有自己的營地,那麼公會將被係統自動回收。如果一個公會失去營地後,三天內沒有奪回營地或者重建營地,那麼公會將被係統自動回收。

我的手心裏捏了一把汗,心中更加堅決。不論如何,要在轍重部隊進入藏風城地界範圍內之前拖住敵人。

馬蹄聲越來越近,四名光之騎士並肩從山腳下走過,離隱匿的刺客越來越近。一名刺客給我發來信息:“老大 ,現在要動手嗎?”

“等一下,穩住,放他們過去。”我趕忙下令。

光之騎士從刺客的身邊走了過去,不停扭動著腦袋查看著周圍的環境,卻什麼也沒發現。他們誰也不知道,在他們左側的山腰上,三十多對緊張的眼睛正盯著他們,連他們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能牽動那些人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