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觀中僅有兩間空房,好在裏麵砌的是火炕通鋪,男女各住一間,橫著睡成一排也還富裕,四守門人們則都睡在了車裏。

鋪墊了自帶的被褥後,鳴春等人又用自帶的行廚器具做了晚膳。因房中沒有寬桌,眾人手捧著碗,圍坐著吃罷時,外麵的天色已是黑透了。

巴掌大的屋子裏人來人往,安氏悄悄地出去了。餘氏被鳴春伺候著洗漱過,忽想起觀中道長這把年紀,還在山中熬著清苦度日,於是叫吉安隨她去送香油錢。

吉安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在刺骨寒風中和餘氏出了門。外頭的雪下得更密,直吹進了屋簷下,吉安擋在餘氏外側,兩人快步走到了老道長的住處外。

吉安正要敲門,安氏的聲音卻從房中傳出來,乃是在請道長卜卦,算一算女兒身在何方?老道長慈藹道:“貧道已為施主占卜過數次,卦象皆道:吉鳥遍處尋阿母,瓊花玉樹始回春 。”

安氏追問此言到底何意?道長道:“其中機緣貧道也不得而知,施主若時時默禱於心,則心動神知。”

原來蔣家女兒並未亡故。如同不慎窺見了秘密,聽聞裏麵的安氏道辭,吉安和餘氏往後避了避。等安氏走後,她們方敲門求見。

一星油燈下,餘氏奉上香油錢後,欲相問道長阿笙之事,終覺不妥,無言而返。

婆媳二人回到小屋裏,見阿嫻與安氏正在聊天。鳴春見餘氏和吉安腳上的鞋子濕了,忙伺候著脫了去烘。

餘氏和吉安上了火炕,安氏道:“睦蘭,阿嫻真是玉雪聰明。”

餘氏笑道:“可別誇她了,老大人了,連張帕子都繡不好,實則是個笨丫頭。”

安氏道:“阿嫻十七了吧?”

餘氏道:“是,比阿笙小四歲。”

安氏一怔時,餘氏誠意道:“姐姐,阿塬現在多少也算有些本事。你若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說不定他就能替你圓了。”

吉安等人都看向安氏。安氏低頭落淚,艱難許久,哽著一口氣道:“我對不起阿笙,我把她弄丟了。”

餘氏驚道:“怎麼會弄丟的?”

安氏痛苦道:“當年,餘爺和正岷保住了蕘姬的胎兒,王爺大喜之下厚賞千金。七月初九,適逢婆母壽辰,正岷在家中設宴待客,請了戲班來唱堂會。”

“不料宴席過半時,王府拿人的兵士闖進門來,一字不說便押走正岷,封門抄家。宅內亂作一團,婆母受驚倒地不起,待我想起華嚴和阿笙時,阿笙已經找不到了。”

餘氏道:“如何會不見了?”

安氏道:“我在廳內待客,仆婦帶著華嚴和阿笙在院中玩耍。及至大亂時,仆婦卻隻帶回了華嚴一人,說是阿笙找不到了。”

餘氏道:“難道是賓客之中,有人帶走了阿笙?”

安氏道:“衛兵一來,人人競相逃命,並不曾見人往院中去。”

餘氏急道:“就沒有一點說法麼?”

安氏道:“阿笙那時隻有三歲,華嚴總說妹妹是被戲班子帶走了。這些年他甘為戲子,四處漂泊,就是為了找到阿笙。”

阿嫻,鳴春,乃至青銀都聽得眼淚汪汪。大家的心思都在安氏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吉安的失神。她仿佛身處在一片虛空中,無法找到任何依傍。

吉安不敢相信,心中又有個聲音在道:是那樣的,是那樣的。

那是夢境還是真實的記憶?豔陽下,大人們在遠處的廳堂裏高聲說笑,她與阿兄在蟬鳴聲聲的院中遊戲,仆婦拿著蒲扇在亭子裏打起了瞌睡。

阿兄背著她站在一棵樹下,蒙著眼,響亮地數著數。躲在哪裏呢?她心急地到處張望,笑了。躲進戲台邊木箱裏的阿笙,再也沒等到阿兄來找她。

動亂中,阿兄被驚醒的仆婦匆忙抱走。而她,則跟著避禍不及的戲班離開了平京。

有什麼要衝出吉安的胸口,在忍耐太久後,突然的釋放讓她手足無措。吉安離開了她們,靜靜向門外走去,鳴春察覺到,出聲道:“少夫人,你沒穿鞋……”

木門悄然關上,風雪迎麵而來。這酷寒,讓吉安的心蘇醒過來。她踩在雪上,如針刺入骨,她卻覺得暢快,因這無比真實。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她的臆想,也不是夢。心一酸,便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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