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常知軍暴斃, 新納的小妾朱翠不知所蹤。

消息一經傳出, 整個林北城裏都是喜氣洋洋的。而常遂寧身邊的親隨們卻驚慌如喪家犬, 一邊在莊中料理後事,一邊遣人回平京報信。

縣令何爵雖逃過一死, 終究成了驚弓之鳥。他料想平波侯日後也不會放過自己,將一份揭露常遂寧罪行的奏章交給餘吉塬後,攜同家眷逃離了林北。

鬧市後麵的宅院裏,餘氏臥床數日後,終於恢複了康健。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一行八輛的車隊起程往漠北去了。

為了旅途舒適,餘氏諸人乘坐的都是厚重的寬轅車,裏麵圍著錦褥毛皮, 生著熱爐。後麵跟著的幾輛大車裏,裝滿了箱籠,茶食酒盒, 行廚等物, 浩浩蕩蕩地走郊路上, 很是引人注目。

坐車不像坐船那麼自由有趣。在車裏待久了會心浮氣躁,偶爾停下歇個腳, 外麵也隻有一片無邊荒涼, 天冷得連土路都凍得結結實實的。

餘氏親眼看見這麼惡劣的環境,心思越發沉重。餘定微從小就是富貴在身的少爺, 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雖說餘氏自己過得也很不易,要說最吃苦受罪的人, 還是餘定微。

日暮時,車隊到了一處官驛。眾人下車投宿時,朱三嫂夫婦帶著女兒朱翠,也在此處向吉安和餘吉塬辭別,轉道回朱三嫂娘家去。

那夜吉安入莊尋到常遂寧時,他正歇在朱翠房中。為了不讓朱翠被此事牽連,吉安帶她回了宅院,與朱三嫂團聚。

朱家三口跪地磕了頭,相伴遠去。吉安轉身去伺候餘氏,餘吉塬則和前來迎接的驛長商量食宿的安排。

驛站雖然簡陋,裏麵的房間還足夠。吉安和阿嫻陪著餘氏進房坐下,鳴春和榆錢指揮小廝們卸下箱籠,取出自帶的寢褥枕頭,麵盆茶壺……樣樣齊全地擺了一屋子,頓時就有了居家的樣子。

驛長很少能見到餘吉塬這樣的貴客,和夫人一起忙進忙出,送熱水送吃食,還將自家用的暖桶送了過來。

餘氏頭一次看見這種下麵放著火盆,人坐在裏麵烘暖的木桶。吉安扶著她進去試了試,餘氏笑眯眯道:“倒也是個好東西,連後背都暖了。”

鳴春道:“老夫人喜歡,我們也帶一個回去罷?”

餘氏想了想道:“算了,這雖然實用卻不好看,平白地坐在桶子裏麵,沒得叫人笑話。”

阿嫻道:“叫阿兄使人造個白玉的暖桶,鑲金嵌寶,母親你坐在裏麵肯定就像菩薩一樣。”

餘氏忙合掌道:“童言無忌,菩薩莫怪。”又嗔怪女兒道:“好好地說暖桶,到你嘴裏就比成菩薩的白玉蓮花座了,罪過!”

一屋子笑聲裏,餘吉塬進來道:“你們說什麼呢,那麼熱鬧?”

餘氏道:“阿塬,那些車把式們都安置好了麼?謀生不易,我見他們都隻穿著單衣,怪可憐的。你需多給他們些酬勞,吃飽睡好。”

餘吉塬道:“母親放心,都安排好了。”隨行的十五位車夫小廝,實則都是四守門人充當,隨行護衛。

餘氏點點頭道:“我記得你說過,林北到漠北境不過百餘裏,明日能到麼?”

餘吉塬道:“吉安有位朋友住在這裏,明日出發後,我們先順道去送件東西,不會耽誤行程。日暮時就能到漠北驛了。”

餘氏道好,又問了些到漠北後的安排。驛長不久來相請去用晚膳,眾人都挪去了廳裏。一日勞頓,飯後便也都歇下了。

一夜平安無事,早起又一通忙碌,眾人收起各樣東西裝好箱籠上車。辭了驛長後,按照說定的安排,先往言華家中去了。

按照言華所說,他家就在距離驛館兩裏地外的劉村。車隊到時,發現進村的小路隻有三尺寬,馬車無法通行。吉安便卸了匹馬,單騎去送晚香給言華的衣裳。

吉安進村下馬,劉村不過二十來戶人家,農閑的時候,四處一派悠閑景象。村頭一家院子裏坐著幾個婦人,本在撿著玉米豆子嘮嗑,見有生人,都住了口朝吉安看著。

吉安牽著馬過去,向她們問起言華,婦人都一臉茫然,吉安便猜那是他在外用的藝名,轉而描述起了言華的樣貌。

婦人們這才明白,指著遠處一戶人家道:“你說的是蔣家,他們家沒人在。早上娘倆一起走的。”

吉安失望道:“他們去哪兒了?”

婦人道:“走親戚去了吧,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出門一陣子,要多半個月才回來呢。”

吉安想了想,既見不到麵,把晚香的東西托給別人也不好,不如回程時再來一趟看看。於是謝過那婦人,便上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