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寨主夫人望龍大錘過兩日能好些出來。誰知龍大錘靜得隻比死人多口氣, 橫豎看不出一絲盼頭。

她去和吳先生商量:要不趁早使人去請大夫來瞧, 隻顧耽著不是回事。

吳先生因為自己身體不好, 對醫術也有些研究,常見的小病症都能應付。龍大錘的這種情況, 他卻毫無頭緒。

經過商議後,吳先生使人快船去城裏請相熟的大夫。大夫跋山涉水而來,在房中診了又診,拿燭火照龍大錘的眼仁,拿銅錘在他肘節膝上敲過,最後道他是痰火攻心的脫陽之症。開了藥方,收下銀子辭去。

吳先生看那藥方並不怎麼有道理,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寨主夫人一日數次地服侍龍大錘服藥, 仍不見起效,越發焦急。

此後又尋過幾位大夫,都說不出病理。十八羅漢裏的四平較得夫人信任, 他又薦了一位鄉裏的道長, 據說行醫賣卦都靈驗。

於是又請來, 到了晚夕時,讓他在房前一陣焚香作法, 燒了符灰與龍大錘喝下。亦是無用。

寨主沒得救了。這個消息很快傳遍全寨各處, 人心惶惶。十八羅漢表麵上若無其事,私下都開始拉幫結派。

而這一切, 和吉安似乎都沒有關係。

寨主夫人憎惡她,似乎也忘了她。阿梭起初守她很緊, 後見無事也就放開了。倒是十八羅漢裏,給吉安叫過滑杆的那個男人,自恃和她有了交情,總愛上門來刮蹭。一腔思春的心意清楚明白。

時間一晃過去了半月,經過吉安每夜探查,大致摸清了水閘的位置,鐵炮的擺放,寨中兵力布置和後山撤退的路徑。

那天午晌她正在門口洗衣裳,忽聽得前院裏一片熱鬧。等她晾好衣裳,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男人捧了把瓜子,邊走邊磕著過來。笑眯眯地到了跟前後,不由分說把瓜子都塞在吉安手裏。正是常來刮蹭的土保。

吉安把瓜子還給他道:“我剛才聽見前院裏熱鬧得很,有什麼喜事麼?”

土保道:“狗屁喜事。四平不知從哪兒又尋了個神醫回來,夫人像得了寶。”

吉安道:“看來寨主有救了。”

土保道:“白虎當頭,喪門坐命。”

吉安道:“你嘴裏沒個把門的,不怕被旁人聽去了嗎?”

土保湊進她身側道:“小玉,你跟我吧。夫人每天囚著你,就算寨主醒了,也不會給你好日子過。隨了我,保哥疼你。”

吉安道:“眾目睽睽,我是龍大錘的妾,怎麼隨你?”

土保道:“我們十八個人,每人手下有三百來兵,眼下已有七個跟了我。寨主總不醒,夫人和吳先生總要仰仗別人,等我得了勢,想要你,她還能不給?”

吉安露出害怕的樣子道:“要是寨主死了,水寨一亂,官兵趁機攻進來怎麼辦?”

土保道:“水軍絕不會攻到閘口來。小玉,話都告訴你了,你到底願不願跟我?”

吉安道:“我還不能答應你。神醫都來了,萬一治好了龍大錘,你說的這些就是白日夢。”

土保道:“那人瞧著就不像什麼神醫,細皮白嫩的公子哥,八成是個騙子。”

吉安聞言一怔。

餘吉塬是被四平誠意力請回來的,對於病急亂投醫的人來說,放出一點活靈活現的消息,誘他前來並不費力。

親眼見到旗峰岩水寨時,餘吉塬的想法和吉安當時一樣。這裏就像屋簷下,日積月累築成的巨大蜂巢,是極危險的隱患。

餘吉塬被抬進山寨,送到寨主夫人麵前,又被殷勤請進了房中。看診過後,他對夫人道:“寨主是氣血逆行,堵住了心脈。”

夫人問該怎麼辦?餘吉塬道:“口服湯藥,再施針灸。”重症之下,夫人無所不依。

餘吉塬被安排在吉安隔壁的廂房裏住下,門口站著小兵,名為保護實為提防。寂靜的夜晚,他親手為龍大錘熬起了湯藥。偶然看一眼窗外,拿著扇子走過去。

窗外是吉安,比著唇語,極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餘吉塬道:“我擔心你。”

吉安道:“進了這裏,他們不會再放你走。”

餘吉塬道:“不用他們放我。”

隻說了兩句,外麵有人敲門。吉安退後,餘吉塬出去開門,見是一個坐在木輪椅上的男人。

男人客氣道:“餘公子?”

餘吉塬道:“正是。”

男人推著輪子進屋道:“在下吳奉津,聽說公子醫術了得,能治寨主的怪病?”

餘吉塬道:“我家祖上五代行醫,疑難雜症多有記載。寨主的病,隻是急症,算不上是怪症。”

吳奉津來這裏,是為了探一探神醫的虛實來曆。他準備好的問題還未出口,餘吉塬緩緩道:“我覺得,吳先生的病才是怪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