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樂嫻的問題吉安回答不了。她原本隻為了一個愛逛青樓的紈絝而來, 結果卻被圈進了複雜的陰謀。

多年來, 餘方海都是餘氏得力的倚靠, 不說他曾經起過‘忠於餘氏’的重誓,就是延春堂曆年的經營也是無可挑剔。

餘方海和餘九成, 對於餘家絕不是可有可無,而是影響巨大。如果餘方海父子心懷不軌,不管結果如何,對餘家都是致命的打擊。

而吉安作為一個不長久的偽少姨奶奶,在這件還不確定的事情裏,隻能助推盡力,並不適合指手畫腳。

吉安沒有立刻回答。樂嫻又小心地說:“嫂嫂,我們去和母親說好不好?”

吉安輕聲道:“現在還不行。等你阿兄睡醒了, 問問他的意思再說。”

“嫂嫂,可是我很害怕。”樂嫻早上親眼看見衙衛帶走馮喜蓮,那種感覺就像突然發現:自己的床下有條花蛇。

吉安勸慰道:“阿嫻不要怕, 隻要你阿兄平安無事, 別人就很難對餘家下手。”

想到阿兄, 樂嫻安心了很多。吉安送她出了西院,然後回到餘吉塬身邊。

餘吉塬隻睡了三四個時辰, 在天黑時醒來。醒來的瞬間, 他感覺到頭疼欲裂,下意識地喊出了一聲‘吉安’。

一直坐在床邊的吉安, 俯身去問:“我在,你覺得怎麼樣?”

“我想喝水。”餘吉塬咽咽焦渴的嗓子。

吉安拿來茶壺, 扶他坐起後,看著他就著壺嘴一氣喝完了整壺水。喝完水的餘吉塬無力地坐著,雖是睡了一覺,卻像剛打完了一場惡戰。

的確是一場惡戰,迫人沉睡的湯藥和不肯低頭的毒^藥,他的身體就是它們的戰場。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讓木圓熬了粥。”吉安問。

“好。”餘吉塬順從地說。

木圓送來入口即化的小米粥,吉安慢慢地喂他吃下去。再歇了一會兒以後,餘吉塬終於恢複了氣力,問起了吉安去清河的事。

吉安把周明修話重複了一遍。餘吉塬想了想說:“我那個時候狀況確實不好,既憎恨老天不公平,又覺得自己毫無希望。整天悶在屋子裏,連母親和阿嫻也不願見。一定是母親擔心我,才把這件事告訴了餘方海,想跟他討個主意。”

這樣看來,餘方海的舉動再正常不過了,他是在替餘氏解憂。吉安看得出來,餘吉塬對餘方海也很敬重,於是問道:“餘九成今天說了什麼?”

餘吉塬停了停說:“他滴水不漏。可是,滴水不漏卻正顯得奇怪。”他歇了口氣繼續說:“很難想象,每年管著餘家上萬兩銀子進項的,會是個可憐的老好人。”

吉安想起榆錢描述的餘九成:可憐的堂少爺。蹙眉不語。

“他把自己扮成傻子,是將我當成了傻子嗎?”餘吉塬在持續的頭疼裏,心口也輕輕疼起來。他為什麼會從為人稱頌的驕子,變成為人不齒的傻瓜?

“阿塬,不管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快點好起來。隻要有你在,我們一定能贏過他們。”吉安信心滿滿。

餘吉塬深深看著她,發現她瘦了,依然還是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吉安曾說過的話,在餘吉塬心裏響起:“我給你三次機會扔我出去!”“少爺,要不要喝冰冰甜羹……”“你不要對我有誤解,真的隻是做個朋友,為你排憂解難。”……他眼眶微濕,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裏。

吉安靠在他的肩上,貼著他熱熱的臉頰,心跳幾聲,慢慢抬起手圈住他的肩膀,柔聲道:“阿塬,沒有過不去的坎。事情既然有了轉機,餘家肯定會安然無恙的。”

餘吉塬不說話。這世間若有神明,沈吉安就是他的神明。

從那夜起,風波驟起的餘府悄然沉寂。

餘吉塬每隔兩日服用半副助眠湯,換取短暫痛苦的睡眠。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和吉安待在書房裏。

在餘吉塬的鼓勵下,吉安開始在阿九身上施針。從第一支開始,餘吉塬始終用自己充作針靶,讓吉安確定入針的深淺和力度。

而餘吉塬的病情卻沒有取得進展。無論是平京的太醫,還是府衙的仵作,都不能提供真正有用的信息。而餘九成則派小廝來報過:去南浦島的船舶靠岸後,水手和隨船的翻譯都遣散了,他正在令人尋找。”

幾天後,到了玉櫻案開審的日子。

一早,餘吉塬和吉安乘車來到了府衙門外,與等候他們的陳景黎碰麵後,在衙內的營衛所裏等待堂審結束。

這件案子已經毫無懸念。案犯均已招供,府台也笑納了餘家的銀兩,重判無疑。

三人坐著說話時,陳景黎看著日漸憔悴的餘吉塬,因始終沒能從錢生口中問出餘九成,而感到有些抱歉。

不過他從暗探口中得知:錢生在西山有個寡居的老母親。陳景黎派人去過,村人說幾日前,有兩個陌生人接走了老人,去向不明。

也許錢生不願鬆口,正是不想牽連她。而這也正說明了,餘家的事還沒完,大頭菜還在土下埋著,未見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