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馮喜蓮配合地笑了笑。等吉安行過禮坐下,她一臉好奇地問:“我聽說宰殺牲口的時候,按例是不許婦人沾手的。沈姑娘怎麼會做屠夫呢?”

吉安答道:“屠夫的工錢高。為了攢錢給家叔治病,兩年前拜托別人引薦我入了行。此外,未婚女子提刀也並不犯忌。”

這話聽起來簡單,卻包含了很多曲折。雖然一手操控屠宰的肉販們,看在陳柏原的麵子上對她還算照顧,但為了在男人們的圈子裏得到認可,吉安付出了很大努力。

馮喜蓮跟著又問:“沈姑娘,聽說別人都叫你‘寧北一把刀’。殺牲畜的時候一不用捆,二不用幫忙,出手快得看不見動靜。不論大小,都是眨眼斃命?”

“姨娘說的沒錯。”吉安大方承認。

“阿彌陀佛,這可真是太嚇人了!”馮姨娘換了格外驚恐的神色,摸著胸口對餘氏說:“夫人,你說對不對?”

餘氏一個久居深宅的婦道人家,從沒有想過動刀子的事。聽馮喜蓮這麼繪聲繪色的一說,邊想邊心驚肉跳……連眼神都跟著變了。

馮喜蓮暗中高興。餘氏育有一子一女。餘吉塬年過二十無心婚事,整天和一幫狐朋狗友混跡在青樓酒樓中。

不久前,馮喜蓮為了讓自己的遠親外甥女嫁進餘家,說服餘氏先給餘吉塬納一房厲害的妾室,助他收收心。

溫良的姑娘好找,厲害的並不多見,加上餘氏還要求對方的人品家世都要無可指摘。馮喜蓮湊了十來個候選的姑娘,當然,除了她的外甥女,其餘都是難以入眼的陪襯……

沒想到餘氏相中了湊數的沈吉安。認定她為了給沈東明治病,不顧名譽辛勞去做屠夫,是難得的孝順仁義。

‘近朱者赤,阿塬身邊就缺個懂道義的人!”餘氏這樣告訴馮喜蓮。

眼見希望要落空,馮喜蓮當然不甘。聽說沈吉安要上門來談條件,她便準備了‘用刀,斃命’這種嚇唬人的說辭,要讓吉安當著夫人的麵下不來台,借機扭轉局麵。

吉安雖不明白其中曲裏拐彎的緣由,也能看出這位馮姨娘在存心挑撥。

她忍著不快,對餘氏說:“夫人,寧北府衙的陳參軍,是傳授小女刀法的師父。學藝是為了強體防身,用來謀生也是無奈。這位姨娘覺得刀槍無眼,惹人驚恐,卻不知如果遭逢意外,隻有刀槍才能救人性命!”

“你說的陳參軍,是當年清剿山匪的那位?”餘夫人高興地問道。

吉安點頭,“正是。”

餘氏笑著對麵色尷尬的馮喜蓮說:“阿蓮,你以前常說陳參軍滅匪,救了你們整個村子。如今吉安來了,也能保我們餘家平安。”

馮喜蓮不知道吉安和陳伯原有關係,冷不防吃了癟,也因此對吉安有了新的看法:要是讓這個厲害的姑娘,進了餘家的門,說不定真能治住餘吉塬,那就糟糕了!

馮喜蓮羞愧地笑著,順從地對餘氏說:“瞧我這個木頭腦殼,從來比不上夫人的半分睿智。不過,沈姑娘今天來,好像是另有話要說吧……”

馮喜蓮有意挑起話頭,就是要盯著吉安挑刺。她認為今天吉安上門,一定是為了提更多的金錢要求。而餘氏是個生性簡樸的人,如果讓她發現沈吉安貪得無厭,唯利是圖,也能毀了這門親事。

隻見餘氏柔聲問道:“沈姑娘,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要求?”

“我想知道,夫人為何會看中我?”

餘氏和馮喜蓮對視一眼,都很吃驚她會直接問這個。按照馮喜蓮的心意,當然恨不得把餘吉塬的劣跡,添油加醋的說上一遍,直接嚇跑她算了。

可她不能,還是順從地等著餘氏開口。

餘氏倒很高興。沈吉安敢當麵來問她,可見確實是個聰明大膽的,定能管束住兒子。她笑著問:“沈姑娘對餘家有多少了解?”

吉安搖搖頭。除了多金,一無所知。

她不清楚,餘氏也能理解。時隔多年,餘家的往事,就是住在寧北城裏的人也未必記得。因此解釋道∶“餘家是杏林世家,五代從醫。我家老爺十五年前因冒犯了皇家被判流放,從此家道中落。”

吉安才明白,原來餘家和沈家一樣,都遭遇了變故。

“老爺出事那年,阿塬隻有八歲,”提起傷心事,餘氏神情憂鬱,“他是家裏唯一的指望,我待他難免寵溺了些,唉……”餘氏停下來,稍後才繼續說∶“阿塬本性純良,都是外麵那些禍害帶壞了他。我希望等你過了門後,能引他迷途知返,收心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