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何提醒到:“謹防白駒又突然開口,得有個說法。”老伴兒扭扭頭:“那嗎,我說過,得等等的,現在要,哪來那麼多?40萬啊,把你我二把老骨頭賣了,也湊不齊的。噓,小聲點,不,你出去。”
老太太放低了嗓音。
小心的扭扭頭:“彤彤睡著啦。哎呀,”“什麼?小聲點啊。”正躡手躡腳退出去的白何,聞聲回頭:“還提醒我呢。”“糟糕糟糕!離科學育兒上的睡覺時間,又過了十幾分鍾。”
老太太懊惱的拍打著自己腦袋。
白何哭笑不得的瞪瞪她,退出大屋,拉上了門。
晚上六點,白駒準時來到。一進門就嚷嚷到:“媽,吃飯吃飯,我隻有半小時。”“爸爸好!”剛吃過飯,弄得一圍裙湯湯水水的彤彤,居然奶聲奶氣的對老爸問好。
喜得白駒搓著自己雙手直樂。
“哎呀,這要是驚天動地的第一次呀,嗯,重來過,看著我的眼睛。”
彤彤就望著老爸:“爸爸好!”“彤彤好!”一直在邊忙忙碌碌,給彤彤揩著,洗臉洗手的白何,聽聽兒子尖尖的嗓音,想想老太太也尖尖的嗓門兒,不由得側側臉孔。
好嘛!都尖著嗓門兒說話,一家人都快成太監。
白駒迅速吃完飯,抱著彤彤就想下樓,白何破天荒的說:“走,我陪你們下樓。”惹得兒子看了他好幾眼。出了明月坊,白何讓白駒把車停下,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白駒雙手按在方向盤上。
眼睛望著擋風玻璃外,不耐煩的回答。
“要有時間,平時上班帶孩子的,哪有空閑啊?再說這上海和周邊,又有什麼好逛的?”白何感到臉孔驟然發熱。雖然做過多種假設,可也沒料到,竟會馬上被兒子拒之千裏。
連一點客套和餘地也沒有。
白何閉閉眼睛,睜開:“你在上海10年,習慣了。我們呢,”“爸,真沒什麼值得逛的,上海不是你們想像那樣的呀。”
這次好,兒子好歹喊了聲爸,這讓白何感到心裏平衡了一點,逐吞回餘下的話。
“那,你們走吧,早點休息。”推開了車門。
站在明亮的路燈下,瞧著越來越遠的小車尾燈,白何感到一陣孤獨和寒冷。回到租賃房,老伴兒什麼也沒問,因為,她早從老頭兒陰霾的臉上,得知了答案。
半夜突然刮起了大風,將衣服門窗吹得砰砰亂響。
白何跳起來關了門窗,仍聽得那風從門縫窗隙,尖利的呼呼著擠進來,令人驚心動魄。緊接著,下起了雨,溫度陡降。
白何拿出棉被。
可老伴兒把它推到床深處。
“不要,還熱著呢。”天明,蓋著薄被子的老太太,發出了痛苦的咳嗽。老伴兒咳嗽是常事兒,老倆口誰也沒放在心上。
可這一咳,就是三天,吃了好幾盒咳特靈,也不見效。
老伴兒才決定明一早,到區中心醫院看病,實在不行就吊點滴。晚上,白何給白駒打電話,要他第二天早上送送。白駒聽了,居然猶豫不決的回答。
“明天一早,彤彤要上課呀。”
“能不能先送你媽,再送彤彤和香爸?”
“不順路,而且明天的第一節課,特別重要,是美國專家親自授課的呀。”兒子吞吞吐吐的說:“爸,我看,”“你看什麼?”白何終於發火了。
“老子肩膀痛了個多月,你連一句話也沒有;現在你媽咳得這樣厲害,你還猶豫不決?越來越不像話了,明天一早把車開過來,要不,你試試?”
咣!一下扔了手機。
可是,第二天一早,兒子的車並沒開過來,而是老倆口在院外擋的出租車。因為,老伴兒從老頭子的臉上,又看到了答案。
她迅速與兒子通了話。
讓白駒一早送彤彤去上課,自己在外打的去醫院。
要說呢,在明月坊外的公路上,打的倒是不難,招手即停,非常方便。白何不過是心裏有氣,借題發揮。白駒也知道,第二天晚上,破天荒的帶著妙香抱著彤彤,驅車前來送藥。
藥!是香媽聽說後,翻箱倒櫃找出的存藥。
照藥盒上的日期看,都沒過期。於是,老倆口和小倆口,相互諒解,和好如初。不提。然而,老太太在區中心醫院,拎回一大包這藥那藥,並遵醫囑服後,咳嗽依然沒一點好轉。
無奈,老伴兒隻好在就近的濱海醫院吊點滴。
一大一小二瓶輸液,390塊,醫生開了三天的藥,合起來就是1200塊。老伴兒心疼極了,可香爸的醫保卡己還給了他,總不好再要香媽的醫保卡吧?
再說,當香媽聽說白何肩膀剛好不久,退休老師又病了時,臉上露出的那奇怪神情,足足讓老倆口回味了好久。
如此,老伴兒找到兒子,要借用妙香的醫保卡。白駒當既吞吞吐吐:“媽,她卡上沒有錢,你還是自己墊起,回內地報吧。”
畢竟是退休老師。
沒像白何那樣勃然大怒,而是默默轉身離開。
這事兒也沒讓老頭子知道,總算沒再起波濤。吊掉了1200塊,王牌抗生素到底扼住了猖獗的病毒,三瓶(外加三小瓶)吊完,老太太的咳嗽也就變成了輕咳,慢慢痊愈了。
這天是雙休日。
帶了一個上午的老倆口,剛把彤彤送回,正和香媽香爸聊著,那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誰呀?”香媽上去拉開門,鄒主任笑嘻嘻的站在門外:“香媽,中午好!正在吃飯呀?”“剛吃過,請進來吧。”香媽客氣的惻惻身。
鄒主任進來了。
後麵跟著二個警察,還有一個特殊客人,是被鋼銬銬著的剖魚小工。
一屋人都站起來,驚愕的看著不速之客。鄒主任也不讓大家回避:“是香媽的親家呀!坐坐,大家不用站著,我把事情簡單給大家說說……”
說完後,一個警察送過“現場指認書”和“發放被盜物品簽收書”
請香媽簽了字,然後將一個大袋子鄭重的交給了香媽,還讓她打開查看驗收。一個警察則嚴厲的喝到:“開始!”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
被香媽認為“又老實又勤勞”的剖魚小工阿永,戴著寒光閃閃的鋼銬,這兒指指,那兒點點,還到窗口演示如何抓著水管翻窗而進……
最後,在警察的喝令下,搭著腦袋的阿永,在指認書上簽字蓋手印,被押了出去。
臨出門時,阿永回身,對香媽深深一鞠躬:“香媽,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請原諒我。”被二警察一左一右的,推著下了樓。
鄒主任最後出門。
對香媽香爸打趣兒:“一不小心,就成了富翁,緣分呀。隻是,以後要多注意了,不要亂相信人了的呀。”老倆口雞啄米一樣點頭:“就是就是,吃一塹長一智的呀。謝謝鄒主任了。”
剛下了幾步樓梯。
鄒主任又轉身:“香媽香媽,還有個事兒呀,你來一下。”香媽心一緊,跟過去,香爸,二親家和小倆口,都擔心地擠在二邊門口瞧著。
鄒主任把香媽帶到樓梯轉角處。
笑著低聲問:“你那形象代表怎麼樣了呀?”香媽臉一熱,看著居委會主任,吞吞吐吐:“那嘛,好像沒選上的呀?”
自從那下午回家後,就再也沒人聯係她,香媽當然一直在心裏惦念著呢。
費了這麼大的力,還賠上了一個魚嘴U盤,居然就沒有再理睬自己?這讓香媽心裏很是不爽。
好幾天來,除了妙香有次嘲弄般的問她:“老媽,你測試完沒有呀?通過還是被淘汰了呀?”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這讓香媽想起就直搖頭。
她斷定,自己是遇上了騙子!
要不,咋會這樣?好麵子的香媽,一直把這事兒壓在自己心底,誰也沒告訴;可憐她,本是想借此好好慶祝慶祝的。
沒料到,現在鄒主任會突然提起。
這讓香媽有點狼狽,有點奇怪,也有點不屑。難道,鄒主任也參加了測試?不然,她怎麼會知道這事兒?她不應該知道的的呀。
可是,瞧鄒主任身子那胖嘎的,臉上那麼多皺紋的,皮膚那麼粗糙的。
就她,也會被看中參加測試?混血兒和那二個姑娘,沒眼水的呀!居委會主任奇怪的笑著,拍拍香媽的手背:“沒選好!要是選上了,你才麻煩了呀。”
“哦哦”香媽暈頭轉向的打著哈哈。
她不知道這居委會主任是什麼意思?也許,是妒忌吧?“香媽呀,別再輕信那些選呀美呀什麼的啦。如果真有,也是年輕人的事兒,用不著去攪合,湊熱鬧。”
鄒主任拉家常一樣。
拉著她的雙手,真誠的說:“我們都這把年紀啦,帶好孫子,管好老頭子,看好兒女,過好下半輩子,才是我們應該做的。老姐姐呀,是不是呀?”
一席話,說得香媽心服口服,連連點頭。
送走鄒主任,香媽上樓進屋,本是準備外出逛街的小倆口,也抱著彤彤跟了過來。原來,那阿永老實勤勞不假,可全是裝出來的。
阿永,時年21,機敏聰明,誌向遠大。
從他記事起,就總是看到無論是自己的爸媽,還是親朋好友,特別喜愛黑夜。一到夜晚,人人就背著個大布包,鬼鬼祟祟隱入無邊的黑幕……
懂事後,他才明白,自己出生於盜墓世家同,因此,家裏的生活富裕火紅。
大約在他9歲時,一個從香港回來觀光的遠方親戚,改變了這一切。遠房親戚有個很好聽的名兒;董事長。董事長把全家人,包括那些七姑八舅,全部召集攏來。
包了賓館住下,先好耍好玩胡吃海喝了整整三天。
再讓大家整整齊齊的坐在會議室裏,狠狠克訓了一天。
“現在是高科技時代,你那些鼠竊狗盜的老經驗,趁夜黑,跑斷腿,幹得過高科技嗎?不學無術,一幫廢物,隻配給條子添業績,湊人數。現在,都聽我的安排,老的收手,呆在家裏吃老本,實在不夠,給我打報告。這年頭,沒進去算你運氣好。小的跟我進公司,學習學習再學習,懂嗎?要與時俱進,才能名正言順的發財,發大財,發國難財……還可以像我一樣,當上市政協委員,從政議政,為當地政府排憂解難……”
就這樣,一個縱橫蘇北幾十年的盜墓團夥。
搖身一變,變成了“香港榮福企業策劃有限公司”,在這公司裏混了5年的阿永,學得一身做人和做事的本領;終有一天,得到家族九伯,也就是那個董事長的同意,自己外出創業打天下。
7年後的阿永。
雖然表麵上仍是一個老實勤苦的剖魚小工,可在社會底層浸淫多年,如魚得水,靠著自己的一雙慧眼和會做人,在蘇北老家鄉下和上海灘淮海中路,買起了房屋。
阿永的慧眼,猶如一台精準的機器。
任何物品用品,珠寶古玩,名人字畫,經他看看,測測,基本上都是原形畢露。一開始他到香媽家,的確是奉老板之命前來幫忙。
可是,他很快對香媽家的二個藍花邊碗,產生了興趣。
不用多看多測多揣度,阿永就明白了,這二隻被香爸和老太太端在手裏,普普通通,貌不出彩的藍飯碗,竟是漢代古碗。
目前在國內的市場價,每隻二萬九。
在港澳台的市場價,翻十倍。在歐洲的市場價,則翻上一百倍。最重要的是,這種藍邊漢代古碗,就像那元代鬼穀子下山的青花大瓷罐,現在是越來越少,幾成孤品。
換句話說,其未來的潛在價值,無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