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寺中,早殿結束,靜儀主持向寺眾宣布了慧樂回家暫住的事,又安排靜思和靜念師太下山化緣之時,要分出些供奉放到雲袋之中,交由慧色送去慧樂家中。而後宣布今日不見客,散會之後又讓慧色跟她回禪房,慧色來到禪房,鞠躬行禮,靜儀看了看她,讓她坐下。慧色坐在蒲團之上,看向師父。靜儀主持開口問道:“昨日婚宴之事,你可有所覺?”慧色答道:“徒兒事先隻是覺得袁施主可能有所安排,察覺之時,已來不及逆轉。而後亦覺得可能會牽動因果,卻並不能明見。”靜儀點點頭,說道:“如此足矣,你此後需要觀想塵世苦難,待你看盡八苦之時,便是離寺之日。”慧色聽了,問道:“師父,那我是與師姐同行嗎?”靜儀主持看了看慧色,說道:“在寺中之日自然是同行,至於出寺之時,到時才可知曉。”慧色看了看師父,拜道:“是,徒兒告退。”待慧色離去,靜儀主持微微皺眉,便閉目禪坐。
慧色出了禪房,便與慧行和慧音一起去菜園挑水,澆灌。三人先將水打到將滿,而後慧行和慧音將水擔到離菜地盡頭約六分之一處,慧色將水向兩邊各潑灑一些之後,慧行提起水桶,將大約一半的水,倒在左側,而後慧音將剩下的水倒在右側,之後慧行和慧色將水擔到正中,由慧音潑灑之後,慧行和慧色分別將水倒在兩側;而後由慧音和慧樂擔水,慧行潑灑。澆完了園,便覺園中更加綠意盎然。三人坐在田頭休息,慧行和慧音都看著慧色,慧色便說道:“師父讓我之後觀想苦難,說看盡八苦之日便是離寺之時。”慧行皺了皺眉,問道:“師父可曾說歸期?”慧色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問師傅是不是和師姐同行,師父也沒有告訴我。”慧行看了看慧色,說道:“你也知道,師父一向不願預言,也未必不能同行。”慧色點了點頭。慧行又看了看慧音,解釋道:“長青寺眾,有願普度眾生便是修行入一返,可擇機雲遊四方,一般是兩到四人同行。”慧音又看了看慧色,問道:“那慧行師姐和慧色師妹是已有此願?”見兩人相視一笑,慧音皺了皺眉,說道:“看來我是不能同行了。”慧行說道:“這也未必,開悟隻在一瞬,隻要能超脫生死,便可同行。”慧音應道:“是。”,三人各自禪坐。
慧色便觀想世間八苦,先觀想了老苦,想了林父的年老體衰,自覺無用,想了林妙兒細致的妝容和年華逝去的擔憂,又見到林父和王老在院中曬太陽的安詳,見到慧樂平和的麵容,心中澄明,作短偈道:“失聯失望,塗麵塗心,老衰之苦,可解於真。”慧行聽了,笑道:“師妹,你這是打算以一字解一苦?我怎麼覺得這真字足以解盡八苦了呢?”
慧色笑道:“師姐說的是,我其實不知道師父為何要讓我觀想八苦,我一直以為隻要雲遊四方之時去解除苦難。”慧音聽了,若有所感,說道:“真雖是解法,可人世間,真假難分,真的可能被當作假的,假的也會有諸多人信服,更何況即使是假的,也可能包含善意,或能帶來安慰,而有時真的反而無法讓人接受,這又當如何?”慧行眉頭微皺,慧色想了想,說道:“真假自然是相對,就如打開心門盡量關注現實,謂之真,封閉心門若能具象心物,也謂之真。隻要不阻礙察覺和接受現實,便可謂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