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枝不清楚的事,孫怡卻是很清楚。
孫怡向來是吃得準這個丫頭的。
是以,孫怡此時微微一笑,眼眸微眯,便問道:“楊小枝,你不準備將你如何陷害我一事說出來嗎?”
陷害?
楊小枝聽得這話時,下意識地便向孫怡身旁的默言瞄了一眼過去。
她想,孫怡這話多半是說給默言聽的。然而也就是在孫怡話音落下的瞬間,默言也向楊小枝看了過來,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憤恨。
隻聽得孫怡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對我不滿,都已經被抓進牢裏了,還要死命地拖著我下水。”
她抿唇微笑,又說道:“沒關係,我們情分在嘛,萬事陪著你玩。隻不過,你這直接的將所有責任都推給我,是否是有些過分了?”
楊小枝沉默了下來。她在這沉默的時間裏,心頭做著強烈的思想鬥爭。
然而這場鬥爭到最後,她終究是閉上了雙眼,輕輕呼出一口氣,一抹冷笑便浮上了臉龐:“過分?究竟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孫怡,你捫心自問,我如此信任你才會將我害死賀穗的事告訴你,然而你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我是不希望你誤入歧途!再者說了,小姑當時還懷著孩子呢!一屍兩命,楊小枝,你何其殘忍!”
“嗬。”楊小枝後腦勺靠上牆壁,冷笑聲從幹裂的嘴唇中跑了出來,“我殘忍嗎——那個女人該死!她勾引方青,還沒過門呢,便大了肚子——這樣的女人,本該拉出去浸豬籠的!”
一聽得這話,默言的火氣蹭的便冒了上來。
他指著楊小枝便破口大罵道:“楊小枝你別太過分!三小姐與方青公子好好的在一起,關你何事!你簡直……簡直就是個蛇蠍婦人!”
默言本不擅長罵人,此時需得罵人的時候,這不免有些詞窮,磕磕巴巴地隻說出了像“蛇蠍婦人”這樣尋常的詞彙。
如這般尋常詞彙,早已傷不到如楊小枝孫怡這般的人了。
是以,楊小枝在聽得默言這一聲罵之後,隻冷冷掃了他一眼,並不理他。
默言用手指著她,還想再罵,孫怡卻搶先按下了他的手,溫聲勸道:“罷了。她還是個孩子,別罵她了。”
說這話,孫怡又皺眉看向了楊小枝,問道:“那麼我呢?你怎麼就甘心陷害無辜的我?隻因為我向官府揭發了你嗎?”
楊小枝冷笑,反問她:“不然呢?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得我要在這兒暗無天日的地方關上足足二十五年!”
“可是我要被處以絞刑,你知道嗎?”
“知道啊。你多好啊,一了百了——真是便宜你了。”
孫怡眼下的演技真真是出神入化的,一聽得楊小枝如是說,她便立刻心痛地捂住了胸口,眉頭也打上了結。
“孫怡……”
默言趕緊扶住了她,一扭頭,便凶狠地瞪向了楊小枝,喝道:“怎麼會有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孩子!孫怡一心為你好,你竟然還恩將仇報……”
“算了……算我識人不清……”
一抹慘淡的笑意,在她麵上蕩開了。而她的眼神中,到底是苦澀的。
楊小枝隻靠著牆,冷笑著。她不打算再開口了。因為她知道,孫怡要她說的話,她已經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