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了下來。
雖則賀珩與殷婉婷並未因著紅舞將賀穗離世這件事說出去而責罵她什麼,然而她這心頭,終究是不安。
她瞧得出,他們在聽到這事時,麵上驚愕的神情。
紅舞不由得坐起身來,伸出手,拍了自己這大腦瓜子一掌,罵道:“你這什麼臭腦筋?大少奶奶分明囑咐過了這事不能說的,怎麼你嘴一快,便將這事和盤托出了?”
紅舞對待自己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她長歎了一聲,縮下床去,準備去找默言開解開解自己。
紅舞換好衣裳,便走到了默言房門前。隻見得默言房中早已熄了燈,黑黝黝的。
難道睡了?這樣早嗎?
紅舞不信,伸出手去,敲了敲,輕聲叫道:“默言,你睡了嗎?”
沒人應答。
她便又敲了兩記,聲音也跟著拔高了一些:“默言,是我,紅舞,我有話跟你說。”
裏頭還是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難道真的睡了嗎?可是默言一向不會睡得這樣早的啊!”紅舞喃喃自語著,不甘心的又伸手敲了敲。
裏頭始終沒有人應答。
紅舞也隻得搖頭喪氣的走了,口中喃喃說道:“竟然睡了,還睡得這樣的沉!唉,大抵默言新近忙進忙出的也累了吧……”
紅舞以為,裏頭沒有傳來默言的應答聲,是因為默言睡了。但其實,這屋子裏,是並沒有默言的存在的。
——默言吃過晚飯,便匆匆出了門去了。他小心的走的後門,沒人注意到他。
而此時,默言正站在這牢門前,與獄卒頭子何方糾纏著。
“探監?探誰?”
“孫怡。”
“孫怡?哪個孫怡?”、
“……正是這次犯事的,擇日便要行刑的那個孫怡。”
“嘿嘿,老弟,我問你,死囚怎麼能探?”
接著,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默言和何方隱在陰暗處,叫人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隻聽得默言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這是孝敬各位官爺的,還望老大哥你,能行個方便。”
“唉……這本就是件不合規矩的事,不過瞧得你這份心意,這規矩嘛,便給你破一回吧!”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不合規矩的事,到了這錢的麵前,便也變得合乎規矩了。
何方領著默言,走向了孫怡的牢房。
此時天色已是不早了,有不少的犯人已經入了睡,然而孫怡卻仍然清醒著。
她背靠著牆壁,玩著手中的稻草,不知在想些什麼。
默言望著孫怡這番形容,不由得覺得有些心疼。她瘦了許多了,整個人憔悴不已,而不久之後,她便要永遠的離開這裏了。
絞刑……這對於這樣一個偏遠的小鎮來說,這算是極刑了。
然而默言總覺得,孫怡罪不至此。不,確切的說,是默言覺得孫怡並不是會做出這般惡毒之事的人。
何方打開了孫怡的牢房,打了個哈欠,囑咐著:“要說什麼就快一點啊,別磨磨蹭蹭的了,不早了,探監時間都過了。”
說這話,何方便又打了個哈欠,轉身離開了。
孫怡聽得聲響,抬起頭,見得是默言來了,不由得一笑。她倒是沒想到,默言還會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