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默默地將我從頭到尾打量了圈,我雖然心虛,但還是咬緊牙關堅持,和它保持對峙,目光森冷陰涼。我努力了,盡量從氣勢上不差他分毫,但一雙腿可勁地打顫,心裏憂慮不安。
雖然我巴巴地希望秦朝回來,但局勢太複雜,我怕他回來就不得不提早跟渭源攤牌,我……我反而壞了他的計劃。
我將唇瓣咬得更緊,等著接下來應該承受的宣判。
黑影還在盯著我,渭源帶著鬼差搜尋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橫豎都是一死,在這時候我竟然比之前稍稍豁達了些,敢於直麵這一切!
黑影再將我打量了圈,竟然捧起那個巨大的,裝著無數亡魂殘魄的網撒腿跑了?
什麼鬼?
他走位實在風騷,我估計沒人能懂。
隻我也沒有得救,因為……
渭源到了。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眾小鬼,是火急火燎地趕過來的,看到我停在原地,他先給我解開束縛,讓我可以行動可以說話了。
“弟妹,你怎麼在這裏?”他問我,一頭霧水。
他話沒有問題,但我一瞬燃了,幹脆爆發。
什麼叫我怎麼在這裏?他還惡人先告狀地懷疑起我來了?我氣憤不平,很想往渭源的臉上扔個大耳光子,但想著打草驚蛇不好,隻能在臉上堆出淺淺的笑容,稍稍一頓再繼續往下說。
“大哥,你也好巧,出現在這裏。”
我眼眸銳利,目光如炬地看著渭源,雖然我不是他的對手,但……但我氣勢上肯定不輸他。渭源不了解我,實在詫異我怎麼會露出那種表情,皺眉稍稍琢磨了圈,“不巧,我過來,是追捕一個家夥的。”
“嗯?”他的事情我不感興趣,問這問題有一大半都是出於好奇,我單純隻想化解現在的尷尬。
渭源的眼裏閃過一抹狠絕,我還來不及解釋,他已經帶著小鬼衝了過去,順著剛才盔甲黑影走的方向追了過去。我輕輕歎了口氣,如果是不知道內情的旁人,一定會誤以為他這是有什麼重大發現,甚至還會希望他這能抓到惡鬼,再把它交給冥恪,還地府一個太太平平,也讓周遭不會再有莫名其妙的殺人案。
但——
但我知道渭源不會,甚至於他這麼勞師動眾,不過就是為了演一場戲。當然不是演給我看,是演給這些陪著他一起來的鬼差,讓他們回去告訴冥恪,他在這事情上已經盡力了,不過沒有找到證據,讓冥恪從輕處罰,或者掉以輕心,並未注意到他藏在深處的野心。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渭源明明是冥恪的下屬,隻冥恪對他竟然還投鼠忌器,各種防備。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稍稍出了口氣,眼看渭源要扔下我離開,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了勇氣,幹脆快走幾步,到了渭源跟前。“大哥,你等等。”
我雖然嘴上一如既往地叫他大哥,但心裏已然沒有半點尊重,他皺眉,將身子緩緩轉過來,一臉狐疑地看我,“弟妹,有事?或許我們可以等會說,畢竟我現在,還有件頂頂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非常禮貌,又足夠疏遠的拒絕了我。
我如果識時務,這時候就應該退下,佯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我不想的,將唇瓣咬得更緊,稍稍一頓,目光堅定決絕。“不,大哥,我想,我要和你說的,和你等會要做的事情,是同一件。”
“哦?”渭源眉頭皺得更緊,聲音更是陰鷙。“是嗎?那就勞煩弟妹說說,我如此勞師動眾的一次,到底為了什麼。”
他一字一頓,目光銳利如刀,我被那眼神刮得渾身都不舒服,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地開口,稍稍牙關緊咬。“今天據說是鬼魅的狂歡日,地府那些從未為非作歹的亡魂,會在冥主的許可下到人間走一遭,剛才他們在這裏舉行了個盛大的晚宴。你知道秦朝有隻小鬼叫諾諾,他最喜歡湊熱鬧,剛才就是她帶著我一起,躍躍欲試地參加了晚宴。”
“那麼,它們去哪裏了?”我說到了渭源最關心的事情,他目光一淩然,二話不說地將我手拽緊,一雙眼睛炙熱得簡直要噴出火來。
好吧,我後悔了。
我和渭源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比如他用這麼個隨性的姿勢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我捉了,我們都還沒有進行第一輪的爭鋒相對,便已然敗下陣來,高下立斷。
更不用說我腿肚子一個勁地打顫,險險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