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你說的是平西王嗎?他也來了!!!”韋李失聲叫了起來。
南宮蓮界一把捂住他的嘴,道:“不把他招過來不甘心是吧!以防不測,你趕緊先回店裏照應著。我再觀察一陣,隨後就到。快去啊!”不等韋李反應過來,南宮蓮界就將他一推,隻聽“咚”的一聲,韋李趴在地上摔了個嘴啃泥。南宮蓮界回頭道:“這麼不小心。”韋李剛一坐起,就見南宮蓮界在屋頂向他揮手,催促他快走。他站起身,一瘸一拐,且跑且罵:“哇靠,差點死在你的黑手之下,還照應個鬼啊!”
南宮蓮界看著幾道黑影直投西南角而去,揣測道:“西南角人煙稀少,去那做甚?難道是去猿馬寺?!去猿馬寺做甚?啊——最煩就是猜人心思了。反正那群禿驢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管他呢,回去吧。”說罷,他擎著油紙傘從屋頂翩然而下。
再說“將尤”五人,呼吸間就到了猿馬寺的山門之上。“將尤”閉上眼,左右一探,旋即睜開,道:“在這裏。”“嗖”地縱身一躍,四個妖兵緊隨其後。
“嘩啦”一聲,大雄寶殿的穹頂坍塌出一個大洞,“將尤”等轟然落地,腳底瀉出一片匝地黑煙。“將尤”用小指在額頭一滑,整張皮劃然盡脫,現出偉岸的身形——他就是南宮蓮界口中的西野。但全身罩著鬥篷,根本看不出他的長相。餘下四妖兵後背一拱,表皮脹裂,片片脫落,全都裸著上身,露出磊磊如塊的肌肉。一馬首,一鴨首,一雞首,一狼首。西野微微抬頭,對麵就是五丈高的釋伽牟尼的貼金坐像。
“主公,是這裏嗎?”峳峳懷疑道,“為什麼這麼重要的地方,卻絲毫感覺不到結界的存在?”
西野一手按劍,舒步上前,在供桌前立定。他腰上的劍,通體三尺七寸有餘,劍柄六寸長,形如攫探的虎爪,爪中“握”一白玉,上鐫一篆形“智”字紋樣,這正是三界十大神劍之一、平西王一係王權象征——白爪劍。他左手大拇指一推,露出一段寒森森的劍光,右手緩緩抽出寶劍,修潤如霜,猛地望空一搠,鏗然一聲,如中磐石,火光四迸。一顆光球魆地浮現在眼前,大佛端然置於其中。“上古的玄武盾嗎?”——西野一努勁,劍身一轉,無數條裂痕在光球周身如遊蛇一般迤邐蔓延,瞬間布滿。緊接著,光球陡然失色,一塊塊次第消失。
“這可是當時最堅固的‘玄武盾’結界。隻可惜,早就隨著兩千年的光陰朽爛了。”西野一抬手,四人會意,退避於佛殿兩側。他駢著五指,淩空一個斜切,佛像自蓮座被一分為二。
“峳峳。”西野吩咐一聲。
峳峳得令,殺氣騰騰地上來,將佛像推倒,捏拳把蓮座轟了個稀爛。一個枕頭大的黑鐵匣子則宛然眼前。峳峳將其從銀塊中提出來置於供桌上。
匣蓋上浮雕著一隻暴眼虯眉、巨口彎牙的神獸。在神獸的額頭上鏤刻著一列符文。西野撐起五指,覆了上去,從上至下慢慢推移,符文隨手消融,化作鐵水一縷縷淌下。待獸麵上的符文消除幹淨後,西野略一遲疑,掀開匣蓋。匣內的光景卻令他大吃一驚:隻見其中窈窈冥冥,布滿了點點熒光——這分明是宇宙一角!
他握緊拳頭,半晌不則聲。旁邊侍立的峳峳上前一步,道:“主公,這……。”西野突然如有所悟,抬手止住他的問話,道:“孤想到了!”說罷,咬破食指肚,一擠,幾滴鮮血墜向深暗的匣內。同時,疊指詛咒,聲音低低微微,不可辨別,隻覺擾擾縈回,充徹天地。約摸片刻功夫,從幽窈的星空深處傳來一聲焦渴的呼吸。星空先是一度縮脹,緊接著,暴然扭曲,在正中心形成一個正旋的漩渦。漩渦中心一點蒙蒙白光。漩渦轉速漸急,白光亦隨之膨脹,星空則不斷坍毀。黑匣子劇烈地擺簸,連帶大雄寶殿內狂飆發起,飛沙走石。峳峳等四人懾於這逼人的氣勢,下意識後退。西野停止了誦咒,卻立於匣前巋然不動,袍袖被風扯得策策作響。直到光球頂到了匣口,照亮他挺直的鼻梁、堅毅的唇角。他才抽身退步,目送白光噴薄而出,衝破天花板,直刺蒼穹。途中遭際城池上空的結界,白光則如錐鑽木一般盤旋上升。在“嘎嘎”的分解聲中,火花激射。無何,結界就破開了一個大洞,白光直射出去,奔邈邈長空而來。西野見狀,一聳身,化作一團黑煙緊隨其後,瞬息即逝。峳峳吩咐雞首怪道:“將現場收拾幹淨,切莫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說罷,和另兩個怪物飛身而去……
移時,雲開雨住,月明風清。寺廟裏又回複了沉靜,隻剩下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