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太並不著聲,隻是扶著拐杖,掃了一眼屋裏的二姨太和丫鬟說:“你倆出去!俺有話跟你們老爺說。”吳霸山也忙揮了下手示意她們趕盡出去,二姨太和丫鬟忙老實地退了出去。
“作孽啊!山兒。”吳老太不等兒開口問,即戳著地板罵道,“你把這孽障的事兒都造到家裏啦。”
“去!給醫養堂認個錯。”她氣惱的命令道,“你呀,再不要跟人家強下去啦。”她走近兒子說,“俺聽說了,醫養堂的子嗣丹特別靈驗。俺還聽鎮上的人說,醫養堂最是菩薩心腸,治人病痛,不計舊惡。你隻要誠心去認個錯,人家不會為難俺們的。”又針對那個禁令罵道,“你好糊塗哇!啥規定不好立啊?偏立那麼個不許上醫養堂的狗屁規矩。這不是給自己過不去嘛?趕緊給廢了!”
“哦~,您是為這個呀?”原以為老娘覺察到了毀灸藥圖的事兒,特來向他問罪的;一見不是他總算鬆了口氣,忙爽快地應道,“成成成!廢了,俺馬上叫人廢了。”
老太太繼續說道:“俺也不隻是為了這個。俺過來是想著告訴你,果兒跟俺說啦,你那夫人能懷上孩子,就是因為他向醫養堂求得了子嗣丹。”
“啥!子嗣丹。”吳霸山頗感驚訝,“您是說,夫人是得了子嗣丹才懷上的?可她…可她咋不跟俺說呢?”吳霸山很不解地問道。吳老太卻是發火罵道,“你還好意思問哪?還不就是你那狗屁規矩壓的!”
她壓了下心頭怒火,然後動情的勸說道:“你呀!也老大不小了。再這麼下去,咱吳家的血脈,隻怕是真要斷了。”並不無失望地歎道,“唉,俺就指望能抱上個孫子;不然,俺活著還有啥意思嘛!俺也是一大把年級的人啦,可是…可是…”
老太太傷心,一時哽咽住了。她停了一會,又繼續說道:“俺看見人家逗弄孫孫玩,俺就羨慕!”
她再次歎道:“唉,俺怕是沒這個命噢!”老太太感傷地抽泣起來,吳霸山心痛老娘,卻不敢啃聲。吳老太抹著眼淚繼續訴說道,“娘老了,又總沒個盼頭。倒不如…倒不如早點陪了你爹,也比這樣強啊!”吳老太終忍不住大哭起來。
吳霸山可從沒見過老娘這般傷心,忙惶恐跪下,嗚咽的勸說老娘:“娘誒!您莫哭了。哭壞了身子,孩兒心痛啊!俺答應您,俺去認錯,去…去求人!俺備好了禮物就去。娘,您您就別再傷心了。”可老娘依舊掩麵抽泣,吳霸山又舉手發誓說,“孩兒保證,三天內一定把子嗣丹要來。您就信了俺吧!”
老太太這才止住抽泣,盯著兒子嚴肅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好,老娘就給你三天;不然,你就等著幫老娘收屍吧!”一說完便起身走了。
總算把老娘哄走了,可吳霸山心裏卻打起鼓來,心想,“老娘要俺認的那些個錯,盡是些自己以往和醫養堂的過節;可人家要的不是這個,而是焚毀灸藥圖的真相!可這個無論如何也不敢認。這真要認了,那還不被……”吳霸山沒敢再往下想。
其實,夫人去世後他便想將此事坦白了,可又非常害怕,總怕一旦承認自己了就是毀灸藥圖的元凶定會被人浸了豬籠。因而他始終是沒這個膽氣。可現在卻答應了老娘,三天內一定把子嗣丹要來,可到時兌現不了,依著老娘的倔強脾性,她真會去尋死的。
然而,為了這“道歉”和求取“子嗣丹”的事兒,躲在在屋子裏的吳霸山已足足想了二天二夜,可就是想不出個可行的法子。
今一早果兒便來問過,吳霸山竟硬著頭皮讓她回話說,晚飯前,便可拿來。可心裏清楚這根本就不可能。
一個上午,急得他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直在屋子裏瞎轉,偏這時二姨太找來告訴他,她的表弟‘刁上台’想要見你。正在客堂候著?
刁上台,外號“花時遷”,是個有名神偷兼采花高手。吳霸山落戶倉滿城早期曾和他聯手做過事兒。顯貴後,吳霸山便不願再和他往來了。此刻,吳霸山正心煩著,自是更加不願見到二姨太的這位表弟。
吳霸山極不耐煩地擺手說:“不見不見。你就告訴他,俺跟他尿不到一個壺裏,叫他以後別再來煩俺。”可他話音剛落,便見一個瘦挑、白皙,束腰綁腿的精靈漢子陰笑著走了進來。來人正是刁上台。
他腳踏軟步,點著腳尖兒近到了吳霸山跟前,拱手細聲地說道:“表姐夫,你這麼也太沒道理了。當年找我辦事時,你可是待我如上賓一樣哪!今不用了,連個兄弟情分也不顧了?表哥,你這樣也太不夠情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