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嘍。”彭槐瞅他一眼說,又嬉笑著說道,“我跟你說吧,你可千萬別對這窯子裏的女人動心。她們哪,隻鍾情錢,不認人。嘿嘿,這會啊,那青杏兒準又跟哪個男人摟上啦。其實,這也怨不得她們。因為上那兒的男人也都是‘泡泡’;泡完即走,誰他娘的願在哪地方播情撒種呢。說到底,有這個才行呐。”說著,他隨手將一錢袋子甩給揚飛高,“給,這些歸你。”
揚飛高接過了錢袋,又掂了掂,並估摸著裏麵少說也有二十多塊銀元。他忙解開袋子,探手捏算著裏麵的銀元,並回想著青杏兒問錢的情形。說實在的,那陣子,他可真是身無分文嘞。因為師父特別叮囑過,要他上車後即把錢袋子交由彭槐保管,而屬於他自己的兩快銀元也早就花了。當時,若不是彭槐那一錠銀子,他還真不知道到哪兒去弄來那頓“花酒”錢呢?而且見了彭槐的出手,他才知道這“花酒”錢竟是那樣多!楊飛高把錢袋子紮好,驚喜地說道:“槐哥,您是說,這些都…都歸俺啦?”
“嗯,都歸你了。”彭槐頗為大方的應道。
揚飛高不禁“啊!”了一聲,喜出望外的把錢袋子捧到胸前,高興道,“槐哥,俺師父說,每回您都替他貼錢,這回咋還有剩呢?再說,您自己也得留…留些才是啊。”
彭槐則是撩著鞭子說:“不用!都歸你啦。”又側轉臉說,“跟你說吧,高子,這都是咱的回扣。我隻把價碼和數量改動改動,這錢就都省出來了。”他又笑笑說,“嘿嘿,你師父這人,老實厚道,可好糊弄啦。其實,我每趟出來,都能淨撈一筆。不過,這回都歸你了。”說著,他拍了拍邊上的那兩隻箱子說,“我呀,靠這個就能賺上好幾十倍。”又頗顯神秘地衝楊飛高問,“你知道,這是啥嗎?”
揚飛高回身看了一眼那箱子,因想起青杏兒說過的話,便試探著說:“可是煙土?俺藥房也有這個。”彭槐點頭說,“沒錯!所以啊,我才拉著你,急急地出城;不然,給官府逮著了,哢嚓,咱可就沒命了。”他作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揚飛高見說,不由地向身後張望去,並緊張地說道,“槐哥,那青杏兒說,官府正查得緊呢!這一路上~,咱不會有事吧?”
彭槐則安慰他說:“不怕!咱已出了城,不會有事了。再就是,隻要嘴嚴,不會有事的。”說著,他特意拍了拍揚飛高的肩膀說,“嘿嘿,我信得過你,高子!”楊飛高握住錢袋子保證道,“槐哥,你放心,我的嘴可嚴了。”
彭槐看他一眼,樂嗬著說道:“相信相信!”他嘿嘿笑著,隨即甩了個響鞭,並開心地唱道:“館子裏的小酒,咱啜啜;窯子裏的姐兒,咱摸摸;澡堂裏的暖水呀,咱搓呀搓。啜也好,摸也罷,搓把搓把錢沒了。錢沒了,酒枯了,姐兒不再理我了。哎呀呀,哎呀呀,這樣的日子咋過呀?咋過呀?……”他側過身衝揚飛高疊歇著手[疊歇著手(方言)——即把掌心朝上如討要著東西或是無可奈何狀的上下擺動。],繼續唱道,“這就難過了,難過了。哎喲喲~,這就難過了!”唱罷,即衝楊飛高問道,“是不是啊,高子?”揚飛高點點頭。
他又哼了幾句,並回手拍了拍一旁的箱子說,“都說,‘馬不食夜草不肥,人不發橫財不富!’嘿嘿,跟你說吧,我這可是一條橫財路哇。”
揚飛高呆呆地聽著,下意識地把個錢袋子攥在胸口上,彭槐卻突然衝他問道:“高子,你知道啥叫‘橫財’嘛?”揚飛高搖搖頭;彭槐便環抱起馬鞭說,“這橫財啊,一是憑僥幸,二是靠行險。有些人隻想憑僥幸,有的人卻是靠行險;而我呢?就是他娘的圖個樂子。”說著,他又衝楊飛高問,“你呢,高子?”
揚飛高先是一愣,想了想,搖著頭攥緊了錢袋子說:“嗯,俺…俺不要行險!不過,俺俺也想圖…圖樂子。”彭槐歪起頭看著他笑道,“喂,我說,你總抱著那錢袋子幹啥?難道還怕它飛了不成。”揚飛高經他這一說,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他鬆了鬆手,忙把錢袋捌入腰間,再把衣報撩好,然後將已抓出汗的手在身上擦了擦,笑道,“槐哥,你過得好自在啊!”說著,很羨慕的看著;彭槐一時卻不啃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