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九起身來到肖玨等人身邊,與他們耳語計議一番,耐溫將軍隨後召集大家,準備出發。
在眾人準備時,蔡老九一手從貼身衣兜裏掏出羅盤,另一手掐指計算,嘴中呢喃有語,如道士念咒,似和尚讀經,眾人不甚明了,少頃,但見他眼望羅盤,手指一處,不再說話,沉吟一陣子,放下手來,將羅盤收起,對眾人說道:“往這個方向去。”那些個緬軍士兵方才知曉,他這是在確定行走的方向。
依蔡老九所指,出得這片叢林,便是起伏綿延的山脈,還好山脈不甚高大險峻,雖無道路,卻也易於行走,穿過這些山脈後,又行了兩日,前方地勢逐漸平坦,進入到平原之中,此時他們已然望到,那兩山拱日的奇特景致。
天象灰暗起來,有煙霾漸至,遮去了藍天白雲,綠葉青枝上,覆蓋有爐灰似的塵土,越是往前,越是深厚,草地也是如此,眾人踩在上麵,腳印突顯,而空氣中有陣陣燥熱的氣息,令眾人嘴唇鼻子,圍在衣領裏,呼吸艱難。
穿過遮眼的叢林,眼界陡然開闊,是一處廣闊的平原,被綠意盎然地原林山野包圍,而平原之上,可是寸草不生,準確說來,這平原有被火掠燒灼的痕跡,焦草遍地,黑土散漫,在平原盡頭,連綿山脈之前,孤兀的峭立著兩座前後重疊的山峰,兩峰直入雲天,正對上方被灰霾遮去了的烈日,山頂有白雪覆蓋,白雪以下是赤色丹霞山岩,其間還有青煙嫋嫋升起,白雪與那赤岩之地,有水柱如瀑,直下曲折而出的虛穀,雲氣還有青煙,在穀中彌漫,蒸騰向上,有風從穀底山坳吹出,發出來怪獸般的吼叫。
玉版所畫,與這情形一致,是進入禹城王殿的必由之路,經蔡老九指點,謝司令抖擻精神,鼓舞大家勇往直前,當然,此時他與耐溫將軍,已是將那軟甲衣換上,一手抄槍,一手還握有光劍。
陣陣狂風吹過,遮天蔽日,焦灼之味彌漫在空氣裏,向眾人襲來,因為之前的經曆,眾人警覺異常,透過狂風,極目望向風來之地。
狂風起於虛穀山坳,在於兩山之間的重疊地帶,在這開闊空曠的地方看來,兩山突兀挺拔,阻擋了大氣的對流,氣流在之間形成回旋,順著山勢而下,於地麵山坳窄小的空間裏,疾速飛旋,奔騰而出,直似千軍萬馬,縱橫馳騁在這焦野上,摧折著一切。
眾人迎風而上,艱難地行到近處,但見漫山星火,其勢燎原,火掠之下,赤岩焦土,寸草不生,那灰霾便是火焰燒損的餘灰,煙霾被風擴散,原野中便有了此番景象,眾人進入這山坳入口後,眼界反到清明,能夠看清些許,風勢依然很大,直到進入穀內,霎時消失。
風從上而來,形成旋風,向外而吹,將山火引向原野,山中汙穢也被帶往外麵,旋風之內,便是虛穀,有著別樣的景致,其間植被豐茂,澄明清靜,好一派山水原林之景,裏裏外外,不一般的世界,自有不一般的感覺。
有人不禁問道:“這是火焰山嗎?”
另一人回答:“火焰山?嘿嘿,你見過外麵起火飛煙,裏麵流水長草的嗎?”
這一路走來,情景變化太快,先是腐草枯葉的末日之地,再是一線洞開的橫斷山崗,而後來到這火水交融的虛穀內,這樣強烈的對比,讓眾人無從適應,不知再往前去,還會遭遇什麼。
眾人沉吟不語,相繼來到瀑流之下的溪潭邊,洗漱喝水,就地休息。
謝司令與耐溫將軍追問蔡老九,蔡老九皺眉不答,心裏也甚忐忑,他望向郭李二人,李春城卻是閉目靜養,郭鋒別頭他望,也不說話。
不能在此久留,稍事休息,眾人便起身往穀內走去,身後狂風地呼嘯漸漸遠走,及至消失不聞,他們來到一處樹林裏,頭上月明星稀,已是夜晚時分,北鬥耀於其間,鬥柄便是指向這裏,樹林裏有“呦、呦”地翠鳴聲傳來,許是守夜的飛鳥,報時問候。
這林蔭蔽月,草長過膝,行走自是艱難,而在樹下穿行時,隱隱察覺頭頂樹梢有黑影閃動,抬眼望時,又隻見樹枝交錯,樹葉婆娑,感覺是眼花,神經兮兮地,見著動靜,便自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