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終於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等等,你說的‘他們’,是誰?”
晏禾雙眼發紅,像一隻被逼近絕境的小獸:“都是他們,害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們……”
顧澤一下被這番話給砸暈了:“不是,什麼‘這種樣子’,我變成哪種樣子了?”
晏禾一雙眼睛核桃般腫,他咬緊發白的嘴唇不說話。
底下熱熱鬧鬧開老師飛機的聲音,隔著一層樓都能聽見。顧澤好像一下明白了什麼。
他好氣又好笑:“你以為我被做了那種事?”
“……”
“沒有啊,我和國際部學生又沒有過接觸。”
“……”
“你別多想,沒有的事。”
晏禾恍恍惚惚地下了樓,覺得他被一個烏龍嚇到跪的事夠顧澤嘲笑他一輩子了。過了一會兒,他從略帶疑惑的開口問道:“……那,顧老師,你去頂樓幹什麼?”他當時還不是說“可我在意啊”的麼?
如果不是回答他那個問題,顧澤又在指什麼?晏禾想來想去,都有點糊塗了。
顧澤好笑的看著他,開玩笑道:“我不是自尋短見麼?”
晏禾一想起之前自己說的那一番狗屁不通的話,瞬間漲紅了臉,現在要是身邊有個大鍋,他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跳進去,直播鐵鍋燉自己。
顧澤不說還好,他這麼一提醒。剛剛發生的事又在腦海中,走馬觀花般迅速過了一邊,期間是有很多漏洞,告訴他這個假設是不成立的。可他當時被自己的愚昧蒙蔽了雙眼,於是才發生了這麼一起慘劇。
想到自己剛才砸鍋賣鐵鬼哭狼嚎想要“養”顧澤的模樣,晏禾恨得磨了磨牙:晏禾啊晏禾,你說你是有多傻逼啊。
他有一瞬間,真的想去剛才的頂樓,做自由落體。
電很快就恢複了。國際部玩的差不多,陸陸續續的都回去了。還有人遺憾的歎息:可惜明裏老師今晚不在……
嗯,明裏。說起來,明裏來這裏才兩年多一點,已經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了。晏禾挑挑眉,就連自己有段時間都是極其厭惡明裏這個老師的。
相比之下……晏禾看了看身邊的顧澤。同樣是來了一年多一點,顧老師的口碑仿佛一直很好,基本沒有討厭他的學生。
這也許跟他相距他人千裏之外有關,除了學術方麵,完全不和學生討論其他。生活規律,教書認真,顏值100分,完美的讓人無槽可吐。
除了靜靜地躺在他手機裏的幾張“狗鏈顧老師”,哈哈。
想到這兒,晏禾嘴角又不自覺的上揚了。
“又哭又笑的。”冷不丁悠悠地飄來一句。
嘿,顧澤明明是走在前麵的。難道他的後腦勺也有眼睛不成?怎麼就看見他笑了呢?晏禾快步走到顧澤身邊,還一鼓作氣地趕超了他。他現在一點都不想提幾分鍾前的事,完全是見證了他有多傻逼的黑曆史。
晏禾左右而言其他地說:“終於有電了,我要趕緊去學習。今天的任務要完不成了,學習,學習,我愛學習。”
顧澤在他身後頓住腳步,無聲地盯著他的背影笑了笑。隨後掏出一直插在褲兜裏的手,麵色又變得沉重起來。他彎了彎手指,隨後拳頭重重握在了一起,像是在隱忍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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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了半天,晚自習下課的時間照樣沒有任何變化。10:35,高三的下課鈴一打響,早就收拾好書包的同學們瞬間魚貫而出。
晏禾剛走出了教室,就看見了門邊的顧澤。
“顧老師,今天你要檢查一下教室衛生嗎?”一般這個點,顧澤不會出現在教室裏。
“不是,我在等你下課。”
晏禾受寵若驚,連說話都結巴了:“哎、哎……太陽是從東邊升起的吧?”顧澤一般隻會在校門口的轉彎處等他,今天是怎麼了?
難不成真的被他那一番二的不能再二的自白給感動了?晏禾感覺自己有點蛋疼。
顧澤笑了一下:“走吧。”
“你今天早點睡。”走在路上,顧澤突然說。
“嗯?怎麼了?”晏禾有點奇怪,雖然今天自己不正常到一種境界了,但顧澤好像也有點不正常哎。從在學校裏,不肯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就知道了,今天的顧澤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樣。
不是真的因為他那番話,而感到困擾了吧……晏禾現在臉上的表情有點微妙。
顧澤看了看他,突然猛地湊上前,然後指著自己的眼睛:“好好休息,記得冰敷。”
哇草……晏禾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還不是誰害的?……好吧,這是他自己作的。
回家後,今晚的晏禾難得的聽話了一次,簡單的洗了個澡,就上床休息了。
顧澤站在晏禾的房間門口。放在門把上的手,垂下又放上,放上又垂下。
最後他決定離開的時候,門突然從裏麵開了。
打開房門,杵著一個人。晏禾自然也是一愣,僵硬片刻後,彎起他那雙紅腫的桃花眼,笑嘻嘻道:“顧老師,你是來給我送冰袋的嗎?”
顧澤“嗯”了一聲,表情淡淡的,他把冰袋遞到晏禾手上,然後紳士地說出了今晚一直想說出口的話:“過幾天,周末的時候,你收拾一下,回家吧。”
晏禾的表情一僵,他反應慢半拍的沒有理解顧澤話裏的意思:“啊……顧老師,是因為你以後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
顧澤點點頭,算是承認。過了好幾十秒,晏禾都沒有等來他的一句解釋。
兩個人就這麼在門口立著,大眼瞪小眼,最後晏禾不自覺的把手伸到後麵,無意識地上下攪動著和顧澤買的同款睡衣。
他的喉嚨有點幹:“……我好像確實打擾太長時間了,哈哈。肯定會給你造成很多不方便吧……什麼都不會做,就隻會幫倒忙……”
顧澤無言地看著他。
“說點什麼,好像有點尷尬啊哈哈。”晏禾艱難地打了個“哈哈”,想說的話卻突然一下變多了,“那什麼,顧老師,你不用擔心我。我爸現在對我挺好的,每個月還給我打錢來著……住回去,他應該會挺高興的……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你肯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才這麼說的……”
說著,晏禾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上前拍了拍顧澤的胳膊:“謝謝你,顧老師。不用擔心我。”
顧澤依舊沉默。
心裏堵得慌,不知道是顧澤看出他是gay所以不讓他繼續待在他身邊了,還是厭煩了,開始討厭他了,又或者是有女人了……想到這,晏禾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他艱難的維持住自己的表情,不讓負麵情緒毫無理由的泄露出來,有點遺憾地笑著說:“唔……就是可惜,以後問問題沒那麼方便了。也不會經常看見顧老師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有點不自覺的顫抖,眼睛裏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霧。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有多麼依賴顧澤。
晏禾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就這麼相顧無言的兩兩對望。
良久,沉默了半晌的顧澤道:“去睡吧。”
晏禾機械的點點頭,連聲“晚安”也忘了說,一下“砰”的關上了門。
幾秒後,門又重新打開,顧澤竟然還站在那兒。
晏禾沙啞著嗓音:“顧老師,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八卦一下……我有…師母了嗎?”
顧澤定定地望著他,像是要把他刻進骨子裏,他慢慢地急緩地,搖了搖頭。
並沒有太多輕鬆的感覺。晏禾一頭紮進被窩裏。
他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一直是及時行樂,沒心沒肺的。其實,從顧澤家搬出去,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在學校照樣天天見麵啊。
可他總覺的有什麼改變了。這一切都太突然了,就好像前一天還在跟你說著“晚安”的人,突然就離開了你。一切快到令人無從適應。
明明隻是不方便租房子給他罷了,卻好像是硬生生要將他從他原本的生活中剔除一般,什麼也不剩,幹幹淨淨的。
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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