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人喊道:“楊頗!以後你來劍莊好嗎?”
楊頗不答。
鍾拂啼、石義與楊頗在徐家後院的枯井旁尋到了徐大海。
他一身錦衣華服,泰然自若,仿佛是宴客吃飯的東道主。
他的身邊,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楊頗認出,那是馬朝,徐大海少時的好兄弟,一路與他走過飄仙教的全盛與衰微。
楊頗拔出擎雷劍,施了一套‘驚雷十七式’。
楊頗體內有鍾拂啼幾百年的渾厚內力,實力早已今非昔比。
若是楊頗願意,完全可以一刀了結徐大海性命。
但是,楊頗還是選擇了用‘驚雷十七式’。
這是他對徐大海最後的一點情分了。
很久以後,人們會說,飄仙教教主徐大海敗在了劍莊的‘驚雷十七式’之下,而不會說,飄仙教教主徐大海被人一招打死。
楊頗的擎雷劍準確無誤刺入了徐大海心髒,徐大海落入井中,肉體在枯井地發出“啪唧”一聲。
鍾拂啼見徐大海死,狂笑數聲,大叫道:“古亭儀,你創的飄仙教被你唯一的後人毀去了!”
她又忽然哭道:“古亭儀!你的後人終於為你報了仇!你可以瞑目了!”鍾拂啼連叫三聲,閉氣自絕。
“石義,那邊已經清理幹淨了。”白末塵走入院中。
楊頗立在原地,看著院子裏細草微風,亭柳池塘。
小時候,他常與徐天夢坐在院子裏分糖吃。
糖是徐天夢強迫飄仙教的藥先生做的。
徐天夢是教主之女,藥先生不敢不從。
那時的他,並不知道飄仙教是多麼可怕的組織。他一直認為,飄仙教是一家很大的糖鋪。
後來,發生了很多變故……
“啊!末塵,你……”石義慘叫。
楊頗回頭一看,白末塵的手穿過了石義的胸膛,鮮血淋漓地抓著一顆心。
“赤虎掏心拳?”楊頗詫異,“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你為什麼要殺他?”
“你不怕我嗎?”白末塵反問。
他滿臉、滿身都是白毛,一雙眼睛閃著刻毒的光。
“我為什麼要怕你?”楊頗反問。
白末塵自言自語道:“你身上有了鍾拂啼的內功,自然不用怕我!”
楊頗道:“過去,我身上沒有內功時,有怕你嗎?”
白末塵情緒激動起來,道:“你們都不怕我!都不怕我!你們隻會笑我,笑我!笑我是一隻猴子!猴子!”
白末塵說著說著,發出了長長幾聲猿嘯,淒厲哀婉。
楊頗淡淡道:“做猴子有什麼不好?”
白末塵厲聲叫道:“飄仙教現在是我這隻猿猴的了!”
“飄仙教把我們這群人害得這麼慘,你還想要它?”
白末塵不答話,隻是不住說:“飄仙教是我的了!飄仙教是我的了!飄仙教是我的了!”
楊頗聽他聲音嘶啞,氣力有些衰竭,道:“我若是你,便先去尋解藥。誰知道相貌成了動物,壽命會不會有所增減。”
話音未落,白末塵忽然栽倒在地。
“人算不如天算啊。”他歎一口氣,一滴濁淚從眼角滑落,很快隱入毛發之中。
楊頗見他不再說話,走進一查看,發現他心脈已斷。
他這個年齡,在猿猴中,算是高齡了。
但他一直不知道,剛才激烈打鬥,傷了心脈。
楊頗心中唏噓不已,取來鐵鍬,掘土填了枯井。
又叫來馬車,把鍾拂啼、石義、白末塵帶回居住的地方,讓他們入土為安。
三年後。
百花穀。
“舅舅,舅母,你們不用再相送了,望晴也困了,帶她回去吧。”
楊頗抱拳,向方惜福、孟隱浩辭行。
“頗兒!一路小心!”方惜福忍不住囑咐。
“舅母放心,楊頗會小心的。”
楊頗行了數丈遠,孟隱浩懷中的望晴忽睜眼笑道:“爹爹媽媽,你們有沒有聞到,楊哥哥身上好香。”
孟隱浩、方惜福對視一眼,不知是喜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