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楊、墨二人魏王駕前鬥法,墨翟一句話戳疼楊朱的軟肋,急火攻心,竟在魏王駕前吐血倒地。魏王慌忙差禦醫醫治,稍好些了又差人送回楊朱府裏。楊朱之妻禦姬對此百般疑心,雖然孟孫陽是現場目擊者,但也問不出其中真正原由,隻好打發他們暫且回去,禦姬照顧楊朱不離左右。孟孫陽等幾個親近的學生也時常前來噓寒問暖。魏王則差人送來許多的補品,諸如人參、鹿茸、之類的,以示慰問。這些繁文縟節自不在話下。禦姬想起和相公過去之恩愛,再看看躺在床榻之上留有七分魂魄的楊朱,背地裏不知偷偷流了多少眼淚。過去夫妻恩愛場景,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

楊朱本是風流才子,年少才俊,博學多識,在當地小有名氣。禦姬的家世也是當地望族,大家閨秀。從小父母對禦姬是百般寵愛,加上禦姬聰明好學,知書達理。長大後又出落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很快就有人為其牽線搭橋,一家人都仰慕楊朱才學,隨結秦晉之好。夫妻兩人結合之後,更是恩愛有加,享不盡的魚水交歡,其樂淘淘。

後來,楊朱受魏王之邀住進都城安邑(今山西夏縣)後,禦姬就過上了提心吊膽的日子,禦姬搞不清魏王邀請他們來是何居心。如果是賞識楊朱才學,為什麼不封官加爵?如果是附庸風雅,為何又真金白銀贈送,加送豪宅、奴婢?天下局勢又這麼混亂,難道是想讓我家相公入伍殺敵?可是他一介書生,如何上得了戰場?禦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多次問楊朱其中原由,楊朱說,局勢動蕩,國家貧乏,魏王是想謀求治國良策,既能富民強國,又可禦敵自衛。你也看到了,夏邑城裏住了許多像我這樣的謀士,都是要為魏王出謀劃策的。你不必害怕,隻管踏踏實實在這裏住就行了。

禦姬說,可是我風聞外麵罵你的人很多,我還是不踏實呀。

楊朱愛憐地撫摸著妻子的頭發說道,不要害怕,我們都是學術之爭,有人不理解做出些過激的言行可以理解,必竟我是在讓人做真實的自己,不是沽名釣譽,我相信士子們會想通這個道理的。楊朱的話讓妻子稍稍放心了些。

這一年多來,楊朱時常被魏王邀去,談論治國之道。也就是在這一年多裏,楊朱的名氣逐漸在各諸候國之間傳開。天下名士奔走呼號,有宣傳皇道的,有宣傳帝道的,有宣傳王道的,還有推廣霸道的。楊朱有時去時高興,來時生氣;有時則是去時生氣,來時更生氣;去時高興,來時也高興的幾乎沒有。這也就說明了讚同楊朱理論者少有,定性了楊朱的學說是“曲高和寡”。盡管人人有私心,但敢堂而皇之拿出來示人者少有,更別說為人之私心去鼓與呼了。雖然在學術辯論場讚同者不多,但在新一代年青人中還是聚集了不少有誌之士。楊朱一邊參加學術討論,一邊教授學生,雖然生活衣食無憂,但開心的時候不多。禦姬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多次勸說楊朱,回老家去,不要在這裏窩心生悶氣了。但楊朱怎麼肯甘心?就這麼著一路走來。其實楊朱不想回去,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吃老本,更不想靠女人吃飯。老丈人家雖然養活他不成問題,但一個七尺男兒怎麼能靠女人過日子呢?所以首先他要靠自己解決生活問題,其次還要推廣自己的學術主張。用現在話來說,就是既要解決吃飯問題,還要完成內心的一種追求,也就是有事業心吧。所以楊朱充滿信心,日夜奔忙。他計劃著,自己的學說如果在魏王這裏能打開缺口,他就要走出去,遊說各路諸侯,讓天下人,人人得以自私,人人還能尊重別人的私。但這條路好難呀!

其實小可我則認為,楊朱提出自己的理論,如果說成是“讓人人都能尊重別人的私,人人才能堂而皇之的私”的話,或許還能有他的市場,必竟中國人的思維邏輯是先集體後個人的,這樣容易讓人接受。為集體可以振振有詞,為個人多會藏著掖著。把自己的私放在前麵則犯了大忌,遭人撻閥就在所難免。當然了,楊朱是老子的門徒,像我這樣的工於心計那就不是楊朱了,更不屬於老子了。此番閑話暫且不提。

禦姬思前想後,暗自垂淚。楊朱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這天,忽然楊朱意識清醒了,就出現了高文化穿越過來時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