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羅司藥說家鄉的境況時,流淚了 何副主任作動員用的例子,是笑話(上)(2 / 3)

“哦,快要開飯了,你先把東西放在機器房裏,我去放廣播,你去打飯,回來換我。要不要得?”

“行。”

上完台階,進了大門,往右走了幾步,楊得貴在機器房門前停住腳步,掏出鑰匙,開了鎖,推開門,看著田戈說:“你進去放東西,我到廣播室去。上了二樓,左邊第一個門,就是廣播室!”

“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電影組倉庫外屋。晚飯後。

田戈鋪好床鋪,收拾好東西,在床頭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右肘撐在桌子上看著牆壁歎道:“我總算回到家啦!回到家的感覺真好啊!”

楊得貴走進屋裏對田戈說:“小田,你沒有出去會會老鄉?”

“我剛回來,想好好的歇一會兒。”田戈拿起事先準備的兩個蘋果和在學習班的結業檔案袋,走到楊得貴的身旁說:“楊老兵,這是我在電影培訓班附近的果園裏買的蘋果,請你嚐嚐;這是我的學習結業檔案,請你過目。”

楊得貴接過蘋果時說了句“謝謝”,接著接過檔案袋,拿出裏麵的結業鑒定表看了一會兒,高興地說:“嗯,綜合成績名列第二,非常不錯!明天上午,我跟你一塊找閆股長彙報。噢,對了,這裏有你兩封信。我本想給你轉到培訓班去,但一想你快要回來了,就沒有給你轉了。”

田戈說了句“你想得對”,接過信封一看,一封是木偉珍寄的信,另一封是艾玉蘭寄的信。他走到自己桌子後邊坐在椅子上,撕開信封,掏出信,展開信紙,開始看信。看著,看著,他仿佛聽到木偉珍的聲音:

“我高中畢業後,在家裏待了不到兩個月時間,就和幾位同學一起響應毛主席的號召,下放到北大橋公社‘五七’農場了。農場的條件還可以,幹活也不太累,比單獨一個人到農村插隊好一些。”

田戈把木偉珍的信裝進信封裏,拿起艾玉蘭寄的信,撕開信封,掏出信,展開信紙,看信中的內容。看了一會兒,他小聲念道:“我在一個單位幹了一段臨時工,通過父母的努力,現在已是‘紡織機械廠’的一名工人了。作為工人階級中的一員,我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另外,我覺得你作為一名毛主席的解放軍戰士,不跟崔樹萍好,表明你的無產階級立場非常堅定,在大是大非麵前的抉擇非常正確。希望你幹一行愛一行,努力鑽研放映技術,做一個優秀的毛澤東思想宣傳員。”

田戈看著信中的內容,回憶著與艾玉蘭一塊兒到校外河灣邊遊玩的情景。

此時,傳來“咚、咚、咚”地敲門聲,田戈正想起來去開門,一見楊得貴正在向門前走,於是坐了下去。

楊得貴:“老羅,你啥時候回來的?”

羅司藥:“晚飯前才到。吃了飯,簡單安排了一下,就過來告訴你。”

田戈一看來的都是楊得貴的老鄉――軍馬所的羅司藥、通信連的孫技師、高機連的李排長,便拿了三個蘋果走了過去。

田戈把蘋果放在楊得貴的桌子上,微笑著說:“三位領導,請吃蘋果。”

羅司藥、孫技師、李排長同時說道:“謝謝小田!”

田戈說了句“不用謝”,回自己的桌子旁,把信塞進抽屜裏,隨手拿出一本書裝著看書的樣子,心裏麵卻在考慮怎樣給木偉珍、艾玉蘭回信。

楊得貴:“婆娘來了沒得?”

羅司藥:“我本來不想帶她來,可她硬是要跟著來,現在正在屋裏收拾東西。”

孫技師:“來了也好,聽說家鄉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她又懷了孕,到部隊來比在家裏強得多嘛!”

李排長:“家鄉還是那個樣子?”

羅司藥歎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眼淚。“野菜、樹葉已讓人吃得差不多了,有的地方已經有人吃‘觀音土’了。糧票,賣到了五、六角錢一斤。”

楊得貴:“我們家給你講了啥子沒得?”

“你老漢讓我跟你講,想辦法弄些糧票寄回去。如果你想今年結婚,最好在部隊結。別的啥也沒講。我回來的路上,看到村子裏還有不少人正在往外麵走。”羅司藥小聲說完話,往田戈那邊擠了擠眼。

“不要緊,他雖然年齡小,但心眼很好,絕對不會說出去。”楊得貴小聲說。

田戈聽見了楊得貴說的話,知道有人對自己不放心,想出去回避一下,又覺得此時出去不合適,隻好依舊保持著雙手托腮、兩眼盯著書本的姿勢。

這時,孫技師說:“咱們到羅司藥的屋裏去吧,一則看看他婆娘,二則看看還需要啥子東西,幫助想想辦法。”

孫技師的話音一落,四個人立即站了起來,楊得貴跟田戈說了句“我出去一下”,其餘三人跟田戈點了點頭,便一起離開了。

田戈拉開抽屜,拿出一本書,找出夾在書中平時結餘的糧票,點了一下,一共十五斤,心想:“這是我平時結餘的糧票,到時候交給楊老兵。”他放好糧票,拿出信紙、鋼筆,看著信紙在心裏說:“給木偉珍寫信,先寫沒有及時回信的原因,接著介紹我在軍放映員培訓班學習的主要情況,而後寫一些安慰、鼓勵她的話。給艾玉蘭寫信,前邊與給木偉珍寫的內容一樣,後邊寫知道她成為工人階級一員後的心情和感慨,最後根據艾玉蘭信中回憶的事情,寫一首詩。”

過了一會兒,田戈舔了一下嘴唇,看著詩小聲念道:

你沒忘記那道灣,

清清的流水小小的船。

我邊劃槳邊唱歌,

你先采菱角後摘蓮,

氣得鳥盤旋。

我也沒忘那道灣,

火紅的太陽金色的天。

我折蘆杆做口笛,

你舉荷葉當花傘,

樂得心底甜。

都沒忘記那道灣,

都不覺得往事遠,

同窗情誼最珍貴,

再久也能記得全,

怎會忘少年?

田戈折好信,裝進信封,貼好郵票,扭頭看了看楊得貴桌子上的鬧鍾,站起來走到楊得貴的桌子邊,拿起鬧鍾,上了上勁,而後回到床邊把鬧鍾放在枕頭旁,一麵攤開被子一邊自言自語:“我得早點兒休息,從明天早晨開始,把放廣播的工作接過來!”

電影組機器房內。上午。

窗外:天空中湧動著一片片烏雲。樓外柏油路上的積水,泛著銀色的波紋。小雨,淅淅瀝瀝地落個不停,有的借著風力,穿過窗子上的縫隙落在屋裏的地上。

房內:田戈一麵架著機器一麵在心裏說:“楊老兵吃了早飯,又到羅司藥那裏去了。賀老兵說他給組織股長修收音機,讓我來保養機器,真是太好啦!我利用保養機器的機會,既可以把機器全麵熟悉一遍,又有利於幹好下一步的工作。如果我一上陣就出了問題,那才丟人現眼呢!”

田戈架好機器,用擦機布把1號、2號兩部放映機從裏到外分別擦了一遍,給該加油的地方全部加了油,才拿出試機片,往1號機的片盒裏裝。

他裝好影片,仔細檢查了一遍,準備扭轉電源開關時,忽然聽到“咚、咚、咚”地敲門聲,於是停住扭轉電源開關,向房門走去。

“田戈,”董正友高興地看著田戈說:“你一回來就開始忙活啦!”

“正友。你好!來,進屋裏再說。”田戈待董正友進到屋裏,關上門,邊走邊說:“我早晨打菜時,看見你在夥房裏麵,沒法跟你說話,你是啥時候調來的?”

“我已經調來兩個多月了。”

“這裏怎麼樣?”

“比連隊強多了!”董正友咧嘴笑了笑,“開始,我還不知道是咋回事,後來聽股長一說,才知道是你推薦我到管理股炊事班的。我真不知該怎樣感謝你才好,所以一刷完鍋,就趕緊來看你。”

“我們能夠認識,本身就是一種緣分。要是不當兵,你我在大街上碰頭,也不一定能認識呢!”

田戈打開電源變壓器開關,調好電壓,開始試機。董正友坐在旁邊的箱子上,看白牆上的“小電影”。

田戈發現收片拉力有點小,關掉機器檢查了一番,發現收片皮帶上的油垢太多,於是取下來用汽油清洗。他裝上收片皮帶,扭了一下放映開關,發現仍然不理想,隻好把放映開關扭到“停機”的位置,走到桌子跟前,翻開書看。

田戈放下書,走到放映機旁,按照要求調整壓力旋動螺帽。

過了一會兒,田戈把放映開關扭到“停機”的位置,從收片盒裏取出放完的試機片時,聽到外麵有人在小聲地喊他,於是給董正友使著眼色說:“你去開門,看看是誰。”

“你倆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田戈拿著影片驚奇地說。

“我早晨吃飯時,看見你端著飯往禮堂走,剛才到廣播室問賀老兵,他說你在這保養機器。”吳立新笑著說。

田戈高興地握著任剛的手說:“你咋也來了!是專門看我的?”

任剛咧嘴笑了笑,“為了迎接師裏的文藝彙演,團裏成立了宣傳隊,我和立新都被抽來了,就住在禮堂後麵的耳房裏。”

田戈一聽吳立新用調換語序的方式問“這個人是誰”,先指著董正友說:“他就是我曾經跟你們說過的老鄉,董正友。”接著指著吳立新、任剛說:“他是吳立新,他是任剛,都是我的校友。”

“二位老鄉好!我和田戈在連隊時,田戈經常跟我說起你們。”董正友搓著手說。

任剛笑了笑,“田戈也多次跟我們說過你。”

吳立新接過任剛的話說:“沒錯,我們早知道你的名字了。”

任剛看見田戈倒完試機片,好像要收機器,連忙央求著說:“你再放一遍讓我們看看,我們上午沒啥事。”

田戈沒法推辭,隻好重新裝了一卷試機片,開始放映。

任剛看著白牆上的“小電影”說:“田戈,你知不知道電影裏的人為啥會動?”

田戈:“知道。”

任剛:“你講給我聽聽。”

田戈:“影片之所以能在銀幕上變成動態畫麵,是因為影片以均勻的速度通過片門時,依靠間歇運動裝置的作用,使拍攝的畫幅作短暫停留,接受放映燈光的照射,這樣連續下去,就在銀幕上顯現出會動的電影。”

吳立新指著牆說:“田戈,剛才右上角連續出現兩個白圓圈,現在又連續出現兩個白圓圈,這是啥意思?”

田戈:“這是換機信號。比如,我現在用的是一號機,當第一次出現兩個白圓圈時,在機箱的背麵輕輕敲兩下,告訴對方要換機了;當第二次出現兩個白圓圈時,這邊關機的同時對方開機,就順利的完成了換機,讓觀眾看到連續的電影。”

吳立新:“照你這麼說,影幕上有時一片黑暗,啥也沒有,就是因為換機時兩個人配合得不同步,對吧?”

田戈:“對。”

放完試機片,田戈把兩部放映機的輸片道全部擦了一遍,開始拆機裝箱。收拾停當後,他脫著工作服說:“走,到我住室裏坐,我那兒還有蘋果。”

吳立新、任剛、董正友跟著田戈穿過大廳,上完台階,走進住房。田戈指著床鋪和椅子說了句“你們隨便坐”,拉開抽屜,拿出三個蘋果,每個人給了一個。

吳立新接過蘋果,咬了一口,嚼了幾下。“這蘋果真好吃,你在哪兒買的?”

田戈:“放映員培訓班附近有個蘋果園,我臨回來時在蘋果園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