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湄看她小小年紀,毫無羞澀之態,更覺她天真可愛活潑動人,隻微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鈴鈴睜大了眼睛,又嘟起了嘴,不高興地道:“姐姐,你怎麼可以不喜歡她?他那麼好玩,你一定要喜歡他!”
林雪湄聽她自己喜歡一個人,硬要別人跟著喜歡,隻覺胡鬧好笑,笑道:“姐姐不是不喜歡他,是姐姐心裏……”話到嘴邊,不由想起了玄兒,忍不住又是一陣傷感,便說不下去了。
鈴鈴不解,追問道:“姐姐心裏怎麼了?”
林雪湄神色黯然,又垂下淚來,喃喃叫了聲:“玄兒……”不禁又想到:“不管我遇到誰,心裏隻有玄兒你一個。可是我的玄兒,現在的你,又在哪兒呢?”心中越想越苦,再也忍耐不住,轉身抽泣著走出了門。
鈴鈴愣愣地站著,撓首不明所以。
冷痕來到潭邊,坐在一塊岩石上,任水流湧動起落浮沉,一層層蓋過腳踝,任瀑水橫飛濺在自己身上。
不遠處,白瀑如練飛流直下,倒懸於高崖之巔。白鷗雙雙對對,陣陣盤旋,低低地呀呀而鳴。
冷痕呆呆地望著,恍惚中想起那年跟隨父親,浪跡在天涯,遊蕩在海角。大海邊,波濤陣陣,白鷗聲聲。
他縱情地跑著,父親在後麵追,追到他後兩人扭在一處。他大叫著說:“爹,如果我變成大鳥,你就追不上我了。”
爹笑了笑,指著天上的海鷗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你長大了,可以自己飛翔,爹就不會在你身邊了……”
他不解地問:“為什麼?”
爹沒有回答,隻是愛憐地摸著他的頭。
之前他不懂,現在依然不懂,他仍然不會明白——我還沒有長大,為什麼爹你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裏,他的眼角又濕潤了。
“你在想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冷痕回過頭,拭了拭眼淚,隻見南宮九悲已在身後。
南宮九悲麵無表情,並沒有看他,也是眼望著白鷗飛瀑,眉頭淡淡地鎖著,似乎也充滿了憂愁:“你哭了?為什麼?”
冷痕忙又擦了擦眼淚,站起來強笑道:“沒有,我沒有哭。”
南宮九悲這才回過頭,犀利的眼神,在他臉上掃過:“哭出來未必不是好事,至少還有淚可以流。誰說男子漢不可以哭?全都是些屁話!狗屁不通!”
冷痕一愕,隻覺他為人古怪,性情偏張,說話行事更是匪夷所思,果然怪人一個。
南宮九悲看了他一眼,神色又凝重起來,厲聲問道:“你千裏迢迢趕去大苦厄寺,他們為什麼不肯救你?”
冷痕吃了一驚,奇道:“你……你連這個也知道?”
南宮九悲冷笑道:“如果我連一個人有毒無毒,長命百歲還是命不長久也看不出,豈不是白長了一雙活人眼!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痕道:“方丈神僧是個好人,他為了救我,不惜破例傳我什麼神功。還說我不是大苦厄寺弟子,隻能傳功,不便修習經文。”
南宮九悲點了點頭,道:“除了無相般若神功,至純至陽至剛至猛,隻怕別的也救你不得。”話峰一轉,突然又道,“不對!可依我看來,你體內的劇毒非但未除,反而更勝往昔!這是為何?難道心穀老和尚麵慈假善,根本沒有將神功傳你?”
冷痕苦笑一聲,無奈地道:“他是想傳功給我,可是卻被我誤傷,想傳也不成了。”
南宮九悲沉吟半晌,不解地道:“既未傳功,劇毒隻會更深更重,為什麼你此刻仍會安然無恙?”
冷痕一怔,萬想不到他隨眼一看,竟能看出根源,正想求他出手相救,又想起此前他袖手旁觀,索性不再多說什麼,隻笑了笑,無所謂地道:“我中的劇毒,隻怕世上無人能解了。”
南宮九悲哼了一聲,冷冷道:“那倒不見得!把手給我,讓我來看看!”
冷痕無奈,隻得依言把手伸過。南宮九悲扣上他的脈門,隻覺一股巨大的衝力,時強時弱纏纏綿綿,有如潮起潮落,忽又循序而至,皺眉道:“奇怪,好奇怪的靈氣!”
冷痕道:“我想起來了,方丈神僧說過,我體內有三道靈氣,在裏麵相互打架,一會是朋友,一會是敵人。”
南宮九悲搖了搖頭,斷然道:“不!不是三道,是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