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好笑,心想,你給我提供一顆白菜,總不能讓我給你炒出一盤肉來吧。
我沒按心裏所想的對他說,我對他說:
“我的文字功底很差,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給你記錄著,到時候請幹部拿出去再叫水平高的人給你潤潤筆,寫成一部經典傳記。”
楊大員不置可否。
隨後的幾天時間裏,我斷斷續續給他作了一些記錄。後來,楊大員幹脆不說了。有一天,他對我說:
“你寫的東西不行,我要找幹部調一個文化高的人到我們號子裏來,幫我寫回憶錄。寫回憶錄是我死前最大的一個願望。”
他這麼一說,我心裏巴不得,馬上迎奉他說:
“對,對。寫這種東西非要高水平的人才寫得出來,你應該盡快報告幹部。你現在很特殊,幹部要求著你,你的要求幹部肯定會答應。”
就這樣,從其它號子裏調來一個人,名叫望平,年紀很小,二十出頭,很有精神,他被調過來專門為楊大員寫回憶錄。
專門的作家調過來了,楊大員的精神頭也來了,有好幾天,在我們都在放風場時,他和望平兩人在屋裏寫他的回憶回憶錄。其它人被禁止進監號。
開始幾天,楊大員和望平興趣都很高。這天下來,兩個人都鄢了。最後幹脆沒得寫的了。
我不好問楊大員怎麼回事。在揚大員不在我的旁邊時,我悄悄的問望平,望平說:“太累了寫的都是無聊的東西。”
我這樣,揚大員寫回憶錄事消失了。
楊大員寫回憶錄事件剛過,又發生了一件讓我迷惑的事。
這天老大被幹部叫出號子,回來時眼光看到我時有些逃避,問老大有什麼事情,老大臉紅,支支嗚嗚,老大不肯說,我也不便多問。
第二天放風時,我們都到了風場,我在風場坐了很長時間,不見老大出來,我進去看看老大在做什麼。
走到監號,看見老大在寫東西。老大見我進來,手有點不自覺地捂住他正在寫的東西。
我走進老大,老大望我著我,他滿臉的不好意思。老大畢竟是闖蕩江湖幾十年的人,隱瞞一件事對他來說是很難的,說慌是一個令江湖人唾棄的事。
老大羞澀地告訴我,他說幹部讓他把我替揚大員寫的東西在騰一道,他沒有解釋我寫的東西為什麼要騰一道。
聽了他的話,我心裏一下明白了,我對揚大員所做的工作將來必定有結果,幹部想把這個結果照顧給老大。老大究竟跟管號幹部有什麼關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能在號子裏做老大,本人的因素有,外在的因素也有。我是個明白人,聽完老大的話,我絲毫不留任何表情離開監號回到風場。
自揚大員第一次被提審後後,他一直焦急地等待第二次提審,可是這個等待時間太長了,以至於長得讓我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次,以至於讓揚大員快徹底失望了。
終於第二次提審的時間到了,當管號幹部到監號來帶揚大員的時候,揚大員感到那樣的興奮。在他走出監號的門口之前,許多人給他提要求,要他一定帶煙和吃的東西進來,監號裏太缺著些東西了。
這次提審用了很長時間。
楊大員回來了。他的表情很穩定,他沒帶回任務物品,有人指責他。
楊大員說:“他們帶了很多東西的,有雞腿,有牛肉,我一邊吃一邊跟他們談話,我想帶些進來,他們不讓。”
楊大員說的話讓大家吹。我看看楊大員的嘴角,他的嘴角還留有油光。我相信他說的話。
楊大員說,公安局的人還讓他再提供一些東西,他以前寫的東西有很多都已落實了,再多寫一點,把功立大一點。
當天晚上,楊大員早早睡了,苦思冥想,又想了十三個案子。第二天一大早,他口述,由老大給他做記錄。加上楊大員原先供出的二十四個案子,楊大員供出了三十七個案子。
寫的東西遞出去後,楊大員心裏比以往更踏實了。
楊大員忠實了一陣子,或許是半個月吧。半個月後,再沒有人來找他,他的心也逐漸不忠實起來,他畢竟已通過高院複核,沒有下達改判書之前,他隨時還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