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員被抓回宜昌後,立即被投入到看守所。看守所裏,在拿到判決書之前,他始終相信在列車上警察對他說的話,他自己更覺得他不會被判處死刑。以至於在很長時間裏,連他原來監號的那些板脈子都知道他將會被判處死刑,而他自己卻深信自己隻會判15年。
隨著在看守所和楊大員相處時間的推移,我雖然仍不喜歡他,卻也在一些方麵開始較多地容納他了,我們之間有時也開些玩笑。
有一次,我看楊大員心情比較好,我問他:
“楊大員,壞人找的老婆一般都很漂亮,你的老婆漂不漂亮?”
楊大員回答說:
“我們外麵混的人想找個醜老婆都找不到,在外麵混的女人哪個不漂亮?醜女人都呆在家裏做家務哩,那敢出門。”
我問:“那你走之後,老婆怎麼辦?”
在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監號裏許多人都自告奮勇地說:“交給我!”
楊大員把他們都看了看,說:“你們不行,我要交就交給何老師。”
聽到楊大員的話,我一陣高興,又一陣自豪,還有一陣說不出的心情。
我順勢把玩笑往下演,我對楊大員說:“那你就趕快給老婆寫個字條,免得我出去的時候他不認我。”
楊大員很慷慨大度地說:“沒問題。”然後他跑到衣櫃裏找筆和紙。
我們都沒有阻止他。他找好紙和筆後,真的歪歪扭扭地寫了幾行字,寫完以後,他拿給我看,上麵寫著:
“靜,我要走了,我走之後,我把你和孩子托個人,這個人是我認為最值得信賴的人,他沒有結過婚,有他照顧你和孩子我很放心。”
落款補上了他的“員兒”名字,標上日期。看他那麼認真,我笑了起來,我告訴他,我有老婆和孩子,我很愛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當他聽我說了這些話後,他象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軟了下來,但不一會後,他又打起精神來,他對我說:
“不要緊,我不在乎,我老婆也不在乎,你就搞兩個老婆。”
他那認真勁,使我繼續發笑 。最後,他硬是把字條塞進我的衣兜,讓人無法拒絕。
和楊大員有了語言後,我不再覺得他能壞到哪裏去了。
有一次,我詢問老大,我問他,像楊大員這樣,如果尋求立功會不會保住腦殼,老大是滾過多板的人,見多識廣,他說:
“我還沒見過沒有關係又能把死刑改成死緩的,何況楊大員的罪證鐵證如山。”
老大和我談過這些話後,我再也沒有想過楊大員能活。
雖然已覺得楊大員再沒有生的希望,但我有時拿他開心,要他趕快找立功的機會,以保住腦殼不掉.
每次說這樣的話,楊大員都很堅定地說,反正是要死的,何必去供別人,把別人也害死,如果是供了別人,自己被改判死緩,別人判的輕的會在他前頭出去,回到社會上也沒有辦法麵對這些人,死了算了。楊大員的這些語言讓我覺得他還是講江湖義氣的人,作為平日的為人風格,楊大員還是有長處的,
但從楊大員在此話後的一次和我的談話中,我看出楊大員有極強的生存願望。
一天,其他人都到風場裏打坐去了,楊大員坐在床沿上抽煙,當我從風場進屋裏拿東西時,楊大員喊住我,讓我坐在他的旁邊,他對我說:
“你說我能不能從這裏跑出去。”
聽到他的話,我嚇了一跳,我猜想,他是不是讓我幫他逃跑?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幹。
楊大員從我這種神態中看出我的想法,他說:
“你怕什麼,我隻告訴你我逃跑的方法,不會叫你協助我的。”
看我地神情安定下來,楊大員拍著他坐的床沿,那根床沿可能有二十厘米見方,六七米長,他說:
“我想找個人幫忙,把這根床沿拿起來,然後去撬高窗上的鐵柵欄,你說撬不撬得開。”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床兩頭離地麵約五六米高的鐵柵欄,我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我想了一會,我告訴他:
“可以撬開,但你不要瞎想,你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