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微笑著站了起來：“你慢走，我不送了。”
張家灣：石頭住房外屋。晚上。
外麵一片漆黑，小雨依然淅淅瀝瀝下著，房簷滴下的雨水落地有聲。
正麵牆下的條桌上點著一盞油燈。
屋子中央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擺著四盤菜、一壇酒、一把酒壺。曹霑坐在上首，左邊坐的是石頭，右邊坐的是石頭的表哥狗蛋。
臘梅左手端著一盤桃子右手端著一盤杏子走到桌前。她放下盤子，笑吟吟地說：“霑二爺，這兩盤是湊數的，您別見怪。”
石頭接著說：“霑二爺，薄酒寡菜，您多擔待。”
曹霑笑了笑，“我若是見怪，就不會來了。”
臘梅微笑著附和：“那是，那是。”
石頭倒了酒，看著曹霑說：“霑二爺，咱們開始，怎麼樣？”
曹霑：“開始。”
“你們慢慢吃，有事叫我一聲。”臘梅笑吟吟地說完話，轉身往裏屋走去。
“來！先動動筷子。”石頭用筷子指著盤子說：“霑二爺，您夾一塊，嚐嚐味道行不行？”
曹霑夾了一塊放進嘴裏，嚼了嚼，看著吐出的骨頭說：“這炒田雞，味道不錯！”
狗蛋：“咱這兒不叫田雞，叫青蛙，長的跟賴蛤蟆差不多。”
曹霑笑著說：“從長相看，青蛙與賴蛤蟆像是叔伯弟兄。”
石頭笑了笑，“也許是姨老表。”
狗蛋搖了搖頭：“青蛙身上光溜溜的，賴蛤蟆身上全是疙瘩。我覺得，它們不象是親戚。”
“它們是親戚也好，不是親戚也罷，都與咱們無關。”石頭端起酒盅說：“霑二爺，表哥，咱們先共同幹一盅！”
曹霑喝完酒，放下酒盅，夾了一點涼拌莧菜吃。“這涼拌莧菜別有一番風味，比炒莧菜好吃！”
石頭：“霑二爺，我聽人說，若是吃莧菜時吃老鱉，就得死，是不是真的？”
“死倒不一定。不過，肯定對人有害處。《本草綱目》中說，莧菜忌蕨與鱉，同食有毒。”曹霑指了指盤子裏桃子，“桃子也忌鱉肉。另外，還有很多相克的食物。譬如：栗子忌牛肉，生蔥忌蜂蜜、紅棗，螃蟹忌柿子，等等。”
三人又同飲了一盅酒，狗蛋端著空酒盅說：“怪道呢，聽霑二爺這麼一說，我總算知道那個人為何翻白眼了。”
曹霑：“那是何事，說來聽聽。”
石頭：“霑二爺要聽，你就說吧！”
狗蛋：“那天，我在鎮子上賣魚。我的左邊是一個賣蔥的，賣蔥的左邊是一個賣蜂蜜的。賣蔥的想占賣蜂蜜的便宜，剝了一棵蔥，趁著賣蜂蜜的不在意時，拿蔥蘸蜂蜜吃。有好幾次，都被我看見了。我當時覺得，這人真沒出息，蘸人家的蜂蜜吃，又吃不成胖子，何必呢！聽說，我剛走了一會兒，那個賣蔥的便捂著肚子翻起了白眼。”
石頭：“後來呢？”
狗蛋：“我不知道。”
“霑二爺，”石頭端起曹霑麵前的酒盅，站起來說：“我再敬您一盅，祝您事事如意！”
“謝謝你的吉言！”曹霑接過酒盅，一飲而盡。
石頭給曹霑倒了酒，放下酒壺，拿起一個桃子啃了一口。“霑二爺，桃樹結桃子得幾年，您知不知道？”
曹霑：“三年。”
石頭：“杏樹結杏子得幾年？”
曹霑想了想，“也是三年。”
石頭：“不對。杏樹結杏子，得四年。”
曹霑：“石頭，梨樹結梨得幾年？”
石頭：“我給您說段諺語，行不行？”
曹霑：“好啊！”
石頭：“桃三年杏四年，梨與李子各五年；棗樹當年見現錢，要吃核桃得九年。”
曹霑默默地記著石頭說的諺語。
狗蛋站起來，恭敬地說：“霑二爺，請您賞臉，讓我也給您敬盅酒！”
“別客氣，我一定喝。”曹霑接過狗蛋用雙手呈遞的酒盅，一飲而盡。
“好！”狗蛋高興地說：“百聞不如一見，霑二爺真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