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家。上午。
西廂房:李筠、李筱、曹霈一麵剝蠶豆一麵閑談。
李筠:“霈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爹找霑哥哥說何事?”
曹霈笑了笑,“你當女兒的都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
“他又不是我伯父肚子裏的蟲子,肯定不知道我伯父找霑哥哥說的是何事。”李筱把目光從李筠的臉上轉向曹霈,“霈哥哥,你給我們說個故事,好嗎?”
曹霈:“說《柳毅傳書》,如何?”
李筱說了聲“好”,李筠接著點了點頭。
曹霈把剛剝的蠶豆放進瓷盆裏,又拿了幾個沒剝的蠶豆,一麵剝蠶豆一麵講《柳毅傳書》。
……
書房:李鼎與曹霑相對而坐,李鼎坐在上首,曹霑坐在下方。桌子上放著一把紫砂壺,曹霑的麵前放著一個青瓷蓋盅。
李鼎抿了一口茶,把青瓷蓋盅放在桌子上。“霑兒,我有件事弄不清楚,你能告訴我嗎?”
曹霑笑著說:“表叔還有弄不清楚的事?!”
“聖人還不恥下問,何況你表叔隻不過是一個凡人呢!”李鼎笑了笑,故意裝著很隨便的神態說:“我聽說你在寫書,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能告訴我嗎?”
曹霑端起青瓷蓋盅,抿了一口茶。“表叔聽誰說的?”
“你先別問我聽誰說的,我隻要你回答‘是’與‘不是’。”
曹霑想了想,用餘光看著李鼎說了聲“是”。
李鼎看著曹霑說:“你所寫的內容,大多是犯禁的事?”
曹霑咬著嘴唇“嗯”了一聲。
“你為何要這樣做?”
“雪恨!”
“憑你寫的書雪恨?”
“對。”曹霑咬了咬牙齒,“我把他們家的醜聞寫出來,傳出去,使世代皆知,讓他們遺臭萬年!”
“你打算如何把書傳出去?”
“我……我,”曹霑皺了皺眉頭,“我還沒想過。”
“我約摸你的書無法傳出去。”
“為何傳不出去?”
李鼎端著青瓷蓋盅說:“你知道查嗣庭的案子嗎?”
“知道。”
“徐駿的案子呢?”
“不知道。”
“當年,翰林官徐駿在奏章裏,把‘陛下’的‘陛’字錯寫成‘狴犴’的‘狴’,雍正帝見了,馬上把徐駿革職。後來再派人一查,在徐駿的詩集裏找出了兩句詩:‘清風不識字,何事亂翻書?,於是挑剔說,這‘清風’就是指清朝。這樣一來,徐駿就犯了誹謗朝廷罪,被砍掉了腦袋。”李鼎搖著頭歎了一聲,“這都是我親眼看到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毛骨悚然啊!”
“表叔,如今,乾隆施行的是以禮治天下,難道還會重蹈他爹的舊轍?”
“這也很難說,曆朝曆代,哪一個皇帝初登極時,說的話不好聽?做的事不好看?”李鼎端起青瓷蓋盅,抿了一口。“漢文帝害死其親弟淮南王劉長的手段,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