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枝葉隨風搖曳,幾片枯葉在空中飄舞。
曹霑站在福彭的右側,福靖站在福彭的左側,楊韜等人站在福彭的身後。
福靖:“大哥,當年,咱祖父跟隨聖祖皇帝打的那一場激戰,在哪個地帶?”
福彭抬起手指著右前方說:“就在那一帶。”
曹霑看著福彭指的地方,聽著福彭講述。
“聖祖皇帝第二次親征準噶爾的時候,噶爾丹列的是駝城陣,依城抵抗,打不贏就跑,跑到一個地方後再建駝城,繼續抵抗。”
曹霑忍不住打斷福彭的話問:“何為駝城?”
“準部兵用成千上萬匹駱駝縛足臥地,背上加摞箱垛,蒙蓋濕氈,環列如柵,作為前蔽,並將其命名為駝城。”福彭仰了仰臉,“聖祖皇帝親自指揮大軍打垮一個駝城之後,大軍乘勝追擊,可是聖祖皇帝與其侍衛隊,卻被另一股準部兵圍住了。而且一圍就是五天。當時,援軍趕不過來,被圍的人除了咱祖父之外,全都糧盡水絕,咱祖父把皮囊裏剩下的水,給聖祖皇帝喝,自己喝馬尿,一直到援軍趕到方才轉危為安。不過,此後的一場戰鬥卻打得非常慘烈。”
曹霑看著遠處被風吹起的滾滾黃沙,仿佛覺得福彭說的那場戰事就在眼前一樣。
――準部兵退了一百裏後,又建起了一個駝城,依城抵抗。
清軍一次又一次向駝城攻擊,殺聲震天動地。
準部落將士毫不動搖,死戰不退。
中午時分,清軍再次發起攻擊時,突然狂風驟起,頓時天昏地暗。隻見一員女將,身披銅甲,腰佩弓箭,手握雙刀,騎著似駝非駝的異獸,帶著幾百名兵士上前迎戰。
女將站在陣前,柳眉直豎,殺氣騰騰。
清軍叫陣的將領從未與女將對過陣,滿臉驚訝。
兩人戰了十個回合,隻殺得一個平手。
清軍的將領剛回到陣前,趕上來的火炮營就接二連三地放起了子母炮。
炮聲驚天動地,駝城裏外煙霧彌漫,塵沙陡起,血肉紛飛,準部落將士驚叫著抱頭亂竄。
炮聲一停,清軍將士一齊喊叫著衝向駝城。
清軍將士如狼入羊群,見一個殺一個;準部落將士奮力抵抗,有的把流出來的腸子塞進肚子裏繼續拚殺。
一個清兵與一個準部落士兵肉搏:準部落士兵咬掉了清兵的鼻子,清兵咬斷了準部落士兵的喉嚨。
黃昏時分,準部落將士全部陣亡。
駝城內外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那個女將躺在地上,頭破血流,雙手握著刀,未閉的雙眼凝望著蒼天。
曹霑眨了眨眼,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福靖籲了一口氣,“大哥,準部落裏為何會有女將?”
福彭:“她是噶爾丹大汗的愛妃――阿奴娘子,準部落的人呼她為可敦。”
曹霑看著遠方的那一片灌木,暗自感歎:“噶爾丹大汗的愛妃,竟然如此英烈!如此看來,所謂準噶爾部落的強悍,並不是其不易征服的主要原因。”
福彭抬頭看了看天,“該回去了。咱們坐成一排,拉開距離,聽我的口令,一齊往下滑,就能聽到沙鳴聲了。”
眾人坐在山邊上,都在扭臉看著福彭。
福彭的“三”字剛落音,眾人一齊滑了下去。
一隻蒼鷹在天空中盤旋。
沙鳴聲如歌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