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霑驚訝地問了句“真的”,接著說:“你讓它背給我聽聽!”
福靖走到桌子旁邊,對著鸚鵡說:“‘百靈’,背詩!”
“百靈”歪著頭看著福靖說:“背詩。”
福靖捏了一個鬆仁放進食盒裏,“對,背詩。”
“百靈”點了點頭,伸了伸脖子,看了看曹霑,背道: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百靈’真乖!”福靖邊說邊捏了個鬆仁放進食盒裏,“‘百靈’背詩背得好,再獎勵你一個鬆仁!”
曹霑:“靖弟弟,你從哪兒弄的這個寶貝?”
福靖笑了笑,“這是老爺子的寶貝。去年秋裏,老爺子原來手下的一位佐領送的。老爺子把這‘百靈’當成他的寶貝,隻準我玩兩天。”
“剛才‘百靈’背的詩,是我大姑父教的?”
“是的。老爺子在上駟院不過是掛個名而已,除了看書,練書法,就是逗‘百靈’玩。他老人家,現在是無官一身輕。”
“靖弟弟,”曹霑猶豫了一下,“我大姑父是不是十四皇子允禵的人?”
“老爺子對大清忠心耿耿,從沒想過成為誰的人。當年,允禵在西寧任撫遠大將軍,老爺子是副大將軍。若是老爺子是允禵的人,一則當時肯定不會常同允禵鬧別扭,二則當今皇上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家老爺子。”福靖歎了一口氣,小聲接著說:“跟你說句不該說的話,當年,我的六世祖(努爾哈赤的二兒子:代善)若不被人使壞,皇太極的寶座就是他老人家坐了!”
曹霑驚訝地“哦”了一聲,“那是怎麼回事?”
“那都是過去的老皇曆了,不說也罷,說起來難受!” 福靖“唉”了一聲,把裝著鬆子的盤子移到曹霑麵前。“霑哥哥,吃鬆子,這鬆子可香了!”
曹霑捏了一粒鬆子放進嘴裏,“有鬆樹的清香味,吃在嘴裏,香在心頭。”
“靖弟弟,”曹霑裝著閑聊的神情說:“大哥襲任平郡王,是不是當今皇上的恩賜?”
福靖搖了搖頭,“我們家的爵位,屬於‘鐵帽子王’。”
“何謂‘鐵帽子王’?”
“‘鐵帽子王’是太祖封的,太祖封‘鐵帽子王’時還定了規矩:‘鐵帽子王’係世襲罔替之爵,即便是某王因罪廢黜,但爵位仍然存在,皇上必須從他的兒子中或者本支的近親中,挑選一人襲爵。”福靖笑逐顏開,興致勃勃接著說:
“當初,太祖共封了八個‘鐵帽子王’,其中我六世祖家就占了三個,第一個是我的六世祖,另外兩個是我的五世祖(嶽托:代善的長子),與我五世祖的二弟(勒克德渾:代善的第三子)。因此,當今皇上雖然削了老爺子的爵位,但是,按照太祖定的規矩,得封我大哥襲爵。”
曹霑一邊聽著福靖說話,一邊看著屋裏的各種陳設,暗自歎道:“如果老皇上還活著,咱家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唉,‘嫁於東風春不管’啊!如果爺爺在地下有靈,不知對此有何感慨?”
“靖弟弟,”曹霑猶豫了一下,“當今皇上革去大姑父爵位時,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欲加其罪,何患無辭!”福靖咬著牙“哼”了一聲,“若是老爺子真的是貪婪索賄,我家就不會這樣寒酸了;若是老爺子昧著良心當落井下石之人,絕對不會是現在的處境。”
曹霑一臉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想讓老爺子揭發允禵想擁兵自立,老爺子堅決不幹,說沒有就是沒有,我不能昧著良心栽贓,不能為了自己的頂珠子幹缺德事。”
曹霑叫了句“靖弟弟”,本想再問一個問題,突然聽見荷花在門外說:“六爺,荷花有事稟報。”於是合上嘴,伸手捏了粒鬆仁。
“說吧。”福靖仰著臉說。 荷花:“福晉大奶奶,讓六爺和曹二爺過去吃飯。” “知道了。”福靖對著門外說:“你隻管回去回話,我們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