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是一種鳥。傳說,女媧遊東海,淹死後變成精衛鳥,銜鳩山的樹枝、石頭,要填平大海。”
“‘刑天’呢?”
“天山有位神靈,叫‘刑天’。黃帝時,刑天與黃帝爭神位,黃帝砍掉了他的頭,刑天說:‘我以乳為眼睛,以肚臍為口’,操著幹戚舞動不止。有一個人給陶淵明的這首詩作評,把‘刑天舞幹戚’看成為‘刑天無千歲’,想了很長時間都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後來看到《山海經》中說:刑天,獸名,好銜幹戚而舞。才知道自己把這五個字都弄錯了。”
“你不能老是笑,你明白故事裏的道理嗎?”
“明白。故事裏的道理是,不論做什麼事,都不能粗心大意。”
“還有呢?”
曹霈想了一會兒,搖著頭說:“我說不上來。”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知想法知,知一能反三。”
“我記住了。”曹霈紅著臉說。“霑哥哥,你該教我畫畫用墨的技法了。”
“好吧。”
曹霑拿出一幅畫,接著拿了一張宣紙,邊畫邊說:“山水畫用墨,由淡而深、逐漸漬染的技法,是積墨。以這竹葉為例,先用淡墨積至可觀,然後用焦墨、濃墨分出畦徑遠近,就能夠畫出竹葉的神韻。”
“霑哥哥,我畫一下試試,好嗎?”
“好吧。”
曹霈拿起毛筆,在瓷盒裏涮了涮,接著在紙上畫了幾片竹葉。而後又在硯台裏潤了點墨,畫了幾片竹葉。
曹霈放下筆,看著畫說:“聽著容易,做起來難。我畫的竹葉,沒有一點神韻。”
“你第一次能畫成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曹霑指著畫說:“這片竹葉,用墨得再淡一點;這片竹葉,用墨得再深一點。”
曹霑把畫放到一邊,“該接著讀書了。”
“好的,接著讀書。”曹霈邊說邊往自己的桌子邊走去。
雍正六年陰曆八月十三中午。
“十七間半房”:李氏堂房。
李氏正在用布帕擦著眼淚,曹佳(平郡王納爾蘇的福晉)低著頭抽泣,福靖(曹佳的兒子)的臉上掛著淚珠。
李氏歎了口氣,“不管咋說,咱這老老少少都還活著,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已經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也把這世道看透了,活一天算一天。眼下,我一是想著頫兒能早日出來,二是盼望霑兒他們小姊妹們,能夠學點真本事,長大後能有碗飯吃,過個平平安安的日子。唉,咱曹家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竟然也落到了這步田地,老天不公啊!”
曹佳:“娘,您老人家別想得太多,得多保重身體。古人早就說過,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天無絕人之路。咱曹家的背運和晦氣是暫時的,過去後就好了。”
此時,馬氏帶著曹霑,於氏帶著曹霈、曹雯進來,依次給曹佳問安。
曹佳招著手說:“霑兒,霈兒,你倆過來。”
曹霑和曹霈一前一後走到曹佳麵前,異口同聲說:“大姑媽好!”
“好,好。”曹佳右手拉著曹霑左手拉著曹霈,“奶奶剛才還在誇你們,說你們懂事了,不讓請教習,自己讀書,姑媽心裏很高興。你們先自己用功學,姑媽以後想辦法讓你們到官學念書。”
曹霑和曹霈同時說了句“謝謝大姑媽!”
曹佳:“靖兒,你與霑兒、霈兒出去玩一會兒,我跟你姥姥、舅媽說說話。”
“好的。”福靖邊說邊站起身,招呼著曹霑和曹霈說:“咱們走。”
“靖兒,”曹佳叮囑道:“別走遠了!”
“知道。”福靖扭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