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親王府邊門。
石階上，站著兩個挺胸疊肚的壯漢。臉色黑裏透紅的壯漢，眉飛色舞地指手畫腳。
年齡大一點的壯漢，碰了碰紅臉漢的胳膊。“胡三，你說，這頂轎是不是到咱王爺府的？”
紅臉漢“哼”了一聲，“看那轎子，好像不是。進咱王爺府的人，哪有乘這種轎的。”
李氏下了轎，撣撣衣服，等曹霑走到身旁，小聲囑咐了幾句，徑直向大門走去。
“站住！站住！”胡三迎上去擋著李氏，“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李氏神態自若：“怡親王府。”
胡三：“知道，怎麼還不趕緊離遠點？”
李氏：“我要謁見怡親王，麻煩你給通報一聲。”
“你要謁見怡親王？”胡三把李氏仔細打量了一陣，“你是怡親王的什麼人？”
李氏：“親戚。”
“親戚？”胡三嗬嗬笑了兩聲，轉過臉說：“劉大，這老太太說她是怡親王的親戚，你來看看像不像？我是怎麼看，怎麼都不像！”
劉大走過來把李氏打量了一番，轉身對胡三說：“這老太太長著富態相，不像是一般人。算啦，你我何苦誤她的事呢。我領他們去見領班，看領班怎麼說。”
“走吧。”劉大對李氏說：“我隻能領你們去見領班，至於領班願不願意給通報，那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劉大在右耳房門前停下步，喊了聲“張頭”，笑嘻嘻地說：“這位老太太說她是王爺的親戚，要謁見王爺。”
張頭晃著二郎腿看了李氏一眼，搖頭晃腦地說：“你是王爺的親戚，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王爺大福晉的遠門親戚，剛從外地進京，麻煩你給通報一聲。”李氏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遞了進去。
張領班：“姓名？”
“李若芷。”李氏往前伸了伸頭，小聲說：“你跟王爺說，我是原江寧織造曹寅的家眷，有一件寶物得當麵進獻給王爺。”
張領班：“你在這兒等著，我去通報，看看王爺有沒有空。”
李氏看著領班的身影暗暗祈禱，曹霑好奇地左顧右盼。
怡親王府：銀安殿。
案牘桌上，放著一摞批過的呈帖。
怡親王右手拿著貼子，輕聲念道：“員外郎唐英啟稟怡親王：為郎世寧徒弟林朝楷有癆病、已遞過呈子數次、求回老家調養、俟病好時再來京當差，是否批其所呈，恭請王爺手諭。”
怡親王拿起毛筆，揮筆寫下五個字――“著他回去吧”，站起來時高舉雙臂吸了口長氣，呼氣時把手放到丹田處，閉著眼睛運氣養神。
管家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小聲叫了句“王爺”。
“有事嗎？”怡親王依舊閉著眼睛運氣養神。
“有一位老太太說是您的遠門親戚，要謁見您，她還說她是原江寧織造曹寅的家眷，有一件寶物得當麵進獻給王爺。”
怡親王睜開眼睛，背著手踱了幾步，“你帶她到澹泊齋吧。”
怡親王府：澹泊齋。
怡親王坐在圈椅上，雙手疊放在丹田上，仰頭看著房頂。
管家領著李氏曹霑走到澹泊齋門口，作著手勢說：“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得先向王爺稟報一下。”
管家叫了聲“王爺”，輕輕推開門，“王爺，人領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
李氏、曹霑走進房裏，同時跪下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