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達一動不動,她隻是垂首半蹲在那裏,身後那個詭異的黑影也象是雕刻在地上一樣,在不斷晃動的火光中保持著完全不可能的絕對靜止,這種寧靜,讓人心頭沒有來由地泛起絲絲寒意。
終於,她用一種別扭的姿勢站了起來,從左到右很認真地挨個打量了一遍這次進來搜救她的小隊成員,對那些直指著鼻梁的槍口視若無睹,眼中卻漸漸地升起一股欲望,那並不是什麼,反而象是一個食客正在挑剔地打量餐桌上的菜盆,眼神冷漠而高傲,居高臨下,完全沒有一點人類應有的情感。
侯爵的額頭上浮起一絲焦慮的皺絲,但依然大喝一聲道:“全體聽令,瞄準……!”他剛硬的性格象是一塊岩石,基本上沒有在任何壓力下驚慌失措的可能。
槍上的保險被卡嗒卡嗒地板開,這些忠誠的下屬並不是傻子,見了埃達這副模樣,早知道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在了她身上,對於凡人來說,也許保住自己性命的唯一方法,就是整齊劃一的統一行動,用數量來壓倒一切。
埃達臉上沒有表情,事實上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就算有,也早被掩蓋在了披散下來的長發陰影中,隻餘下一對清亮的眼睛,放射出不正常的寒光。
波卡拉奇侯爵一直在萬分小心地提防著她的突襲,可真到了事情發生時,還是不得不帶著幾分不甘地承認,人類所擁有的應變速度,也實在是太慢了。
埃達很慢很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侯爵因此更加相信自己出於經驗和直覺的判斷沒有錯,因為她過去一直是個左撇子,現在卻情有獨鍾地改變了與生俱來的習慣,他張開口,開槍的開字還在聲帶裏醞釀,氣體尚沒能吹過喉嚨,埃達已經在原地消失,直接出現在一個隊員的身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個隊員大張著嘴,卻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銳利的眼神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失去了神采,變作空洞的死魚狀,所有的精氣神,都在這一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癱軟下來,反而象是掛在埃達手上一樣。
侯爵被眼前的情景衝擊得失神了幾秒鍾,僵直的手指隻不過是在受剛才下達命令時,大腦最後發來指令的慣性所驅動,扣下了扳機。
熟悉的哧哧聲響起,無數細如發絲的三棱鋼針歡快地噴射出來,爭先恐後地鑽入埃達的身體,在密如暴雨的打擊下,那個可憐的姑娘無聲無息地碎裂開來,就象一件精致的瓷器,再也無法複原。
那個剛剛死去的隊員也受到了波及,身體的一部份與之分解開來,好不淒慘的飛散在一旁,直到這時,那些被嚇了一跳的隊員才反應過來,紛紛下意識地跳開一邊,盡可能地離這個血腥屠場遠一點。
侯爵自己也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欲望,但他強行壓住了身體上的不適,直覺告訴他,這事兒還沒完。
果然,地下的屍體動了起來,這次是那個剛剛故去的隊員,帶著半身淋漓的血水,彈起來足有三尺多高,似乎少掉一條腿對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優美地在空中一個轉折,撲向了另一個站在右邊的隊員。
這次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所以給了別人一點時間,有好幾支反應過來的槍同時開火,但就算是這樣,也阻止不了他接觸到目標,沒有慘叫,沒有廝殺,隻是一個照麵間,就幹脆利落地取走了犧牲品的性命,沒有給他的同伴們留下任何希望。
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裏有些手腳發軟,因為他們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一個能用正常標準加以衡量的對手,快捷的速度,詭異的攻擊和……死而複生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