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之內,幾位大臣看著陛下,不敢言語。
到底是孫大人無奈的最先開口,他道:“啟稟陛下,把審訊皇後娘娘的時間安排在科舉的前兩天,是不是不太妥當?畢竟這件事兒現在全天下人都關注,這些考生也不例外。若是因此影響了他們的考試,恐怕得不償失。”
頓了一頓,又道:“科舉是國之大事,相較於其他,微臣倒是覺得一切都可以排在後麵。”
皇帝神態緊繃,抬眼掃了一眼他們,隨後緩緩道:“你們覺得調整時間更合適?”
其他幾位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了是。
皇帝嗤笑一聲,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怒道:“你們都已經現在這個位置上了,眼界也就如此?”
他這般一發火,眾人立刻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皇帝又道:“朕沒有選在科舉的前一天已經是對他們仁慈了。”
幾位老臣年紀也是不小,可是這個時候是真的不知道陛下是個什麼意思。
皇帝倒是也沒有隱瞞,他道:“你們也說了科舉是大事,可是科舉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選出有才學的人,可是有才學的人真的就代表一切嗎?那麼每年選出來的人也不少,那麼多人,每一個都是好的嗎?事實證明,很多人其實不堪大用。”
皇帝這話十分的嚴重了,不過眾人不知皇帝是個什麼意思,隻等他繼續說下去。
“既然是選拔,就要從各方麵來看,心性也是其一。若是連自己進京做什麼都不知道,本末倒置,這樣愚蠢的人,就算有些才學,也不過是死讀書的蠢貨呆瓜。朕要的是不管麵臨什麼經曆什麼,周遭出現什麼都能心境平穩、不受影響,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若不是有這麼一件事兒,朕也會製造一些事情曆練一下他們。而今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皇帝此言一出,幾位老臣當真是說不出不好。
畢竟,陛下為的是大周好,為了朝堂好。不過仔細想一想,這一屆的考生,怕是就很慘了。
不過孫大人倒又是最先開口:“臣愚昧,沒有想的這麼多。既然陛下這樣想,老臣就遵從您的話。”
最為主審的孫大人都這樣說,其他人倒是也都無話可說。
有時候啊,人真是要看個運氣,這遇到什麼事兒都是自己的造化,他們不能題這些考生操心,隻盼著他們能夠堅定心性,而不至於被京城這些事情影響了本身。
其中負責主考的蔣尚書道:“這般看來,這一屆科舉,還真是深淺莫測、結局莫測了。作為主考,作為他們的老師,臣倒是要感謝陛下為我選出更好的弟子了。”
皇帝似笑非笑:“那你記得好好的感謝朕。”
蔣尚書感慨:“這一屆,真是太多未知了。”
按照規矩,他作為主考,那些學生不管原來師承何人,都要喊他一聲主考。而因為一般主考都是當朝高官,所以大多學子科舉之後反倒是與這個掛名的恩師關係更好。
不過蔣尚書倒是很看不上這股子風氣,他監考過三屆,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從不肯對誰更好。稍微知曉他的為人就該明白。隻可惜有些人偏是一點都不懂,還要去買什麼假的手稿。
想到這些,他真是相當氣了。
“隻盼著他們不能再讓我更失望了。”
皇帝:“你就是太過認真。”
“科舉之事,不能不認真。”蔣尚書也是剛正不阿的,他道:“像是今年陛下安排陳瑾一介女流參加科舉,就是很不合體統的。”
原本已經有些緩和的氣氛因著蔣尚書的話再次冷冰冰起來。
其他幾位心中都默默感慨,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和孫大人及蔣尚書一同過來麵聖。誰人不知陛下的脾氣不好,現在是什麼時候,經曆這麼大事兒,他們還去撚胡須,這不是找事兒嗎?
不過皇帝倒是不惱火,他道:“若是陳瑾真的有才華呢?你把你說的話吃下去嗎?”
蔣尚書:“……”
皇帝低沉的笑了起來,隨後說道:“有些事兒啊,不能隻看表麵。蔣尚書啊,你該是好好問一問老孫,看看陳瑾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做人不能帶著偏見看人。若是如此,朕倒是很難相信,你能做好這次主考。“
皇帝的聲音似乎很隨意,但是卻莫名的多了幾分深意。
蔣尚書:“微臣知錯。”
皇帝道:“朕與你們最大的不同就是能夠拋開偏見看所有人。不管男女、不管身份,都是一樣的。”
眾人齊刷刷道:“臣等眼光自然不及陛下萬分之一。”
皇帝卻不太接受這種恭維,他嗤笑一聲,說道:“朕不希望朕做每一件事情都要一一跟你們解釋。若是不解釋,你們是半分不懂。若是如此,朕隻會覺得很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