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堵車向來嚴重,又趕上下班高峰期,二十分鍾的路程走了快一個小時,兩個人才到了地方。
紋身店在上次去的“STAB”酒吧的後麵,店麵不算大,裝修的是黑色為主題的性冷淡風格,黑色的大門上隻有一個白色噴漆的LOGO,如果不是戚沂南推薦,估計靳岑和嚴亦疏怎麼也不會找到這裏來。
靳岑已經預約好了,他們推門進去,前台坐著一個嚼口香糖的平頭小哥,看見他們進來,挑了挑眉,問道:“預約了的?”
“預約了。”靳岑開口回答道。
平頭小哥打量了他們一眼,看著他們穿的校服,臉上露出了有些說不清的神色,他看了看預約記錄,說道:“靳先生,約的兩個人的是吧?”
靳岑點了點頭。
“那行,你們在這等一下,給你們紋的是我們老板,我通知他一聲。”
……
嚴亦疏和靳岑在紋身店的沙發上坐下。
店裏麵的裝修和門口的性冷淡風格形成了鮮明對比,裏麵不少張揚的塗鴉,貼了許多樂隊巡演的海報,沙發上放著幾個玩偶,上麵穿著各種線,看著是被人縫縫補補了許多次。
靳岑把喝完的奶茶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瞥了自己旁邊的男生一眼,聲音裏帶著些調侃的笑意,問道:“疏哥,緊張了?”
嚴亦疏正在想事情,聞言立刻反駁。
“開玩笑,紋個身而已,誰緊張這個。”
他和靳岑對於這件事情已經想了很久,趁著他馬上要過十八歲生日,又要出國,他們才正式下了決定過來紋。
嚴亦疏身邊的朋友不少人紋身的,男女都有。有些人混地下樂隊,紋個花臂滿背,是追求個性;有些人純粹是追求新鮮感,紋對象名字的、紋自己的貓貓狗狗的,紋了又洗,還要發N條朋友圈。
嚴亦疏對形式上的東西並沒有那麼在意,他下決定來紋身也不是要宣告自己的愛有多麼濃烈。
他隻是害怕分開兩端的遙遠距離和時間會讓他淡忘很多東西,他想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個標記,讓自己能時時刻刻都看見。
靳岑雖然沒有和他明說他的想法,但嚴亦疏估計差不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沒過多久,旁邊的樓梯就傳來了拖鞋踢踏下樓的聲音,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色T恤和褲衩,胡子拉雜的男人走了下來。
男人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五官也算不上多麼帥氣,懶洋洋地站在那裏,氣質倒是挺特別的。
“老戚說的那倆小朋友是吧,過來吧。”
他朝嚴亦疏和靳岑招了招手。
嚴亦疏和靳岑兩個人還穿著校服,看起來特別像是那種中二病的非主流少年跑去尋求刺激,他們站起來往男人那邊走,和同齡人想比顯得成熟的氣場立刻被老板給比了下去。
老板手上帶了一串檀木珠子,他站在樓梯上眯著眼打量了一會兒兩個人,用另一隻手轉了轉自己手上的珠子,語氣裏還帶著幾分剛睡醒的倦意。
“搞情侶紋身啊?想清楚咯,找我洗紋身要加錢的。”
他可能是見多了那種談戀愛正火熱的時候上頭來紋身,一分手就悔不當初的戀愛腦青年,非常不客氣地提醒了兩人一句。
嚴亦疏下意識地看了靳岑一眼,然後滿不在乎地對老板說道:“又不紋名字,沒事兒。”
靳岑一聽這話立刻皺眉,他不輕不重地拍了嚴亦疏的臀一下,用威脅的眼神看著他,低聲道:“還想分,怎麼?”
老板看著倆小孩在自己麵前打情罵俏,從喉嚨裏咕嚕了一聲“嘖”出來,撓了撓頭,也不再多嘴,給他們帶路往前走,頭也沒回。
二樓最大的工作間就是這胡子拉雜的大叔的,嚴亦疏和靳岑走進去,裏麵設備齊全,十分的亂,地上飄滿了稿紙。
老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叼了一根煙在嘴裏,他提了提自己的褲衩,房間裏暖氣開得很足,靳岑和嚴亦疏穿不住外套,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放在休息的懶人沙發上,看起來沒有剛剛那麼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了。
“喏,這是你們的稿子,看看還有沒有要改的。”
老板把平板遞給兩人,自己點了火,有一搭沒一搭地抽了起來。
靳岑很早就找戚沂南打聽了紋身店,並且和老板在微信上約了稿。這裏都是設計紋身打包的,不接受客人自己帶稿,所以要提前很久預約。
紋身的圖案不大,有兩個,一個是樹的圖案,一個是山的圖案,簡潔又好看。
靳岑和嚴亦疏之前已經看過圖片了,現在看實稿,也覺得滿意,他們都說沒什麼要改的。
老板抽完一根煙,把稿子打出來,打了個哈欠。
“行,你們誰先來?就你們這小玩意,一個小時頂天了,快的很。”他坐到工作台旁,支著下巴等人過來。
嚴亦疏先走過去。
“我先來吧。”他對老板笑了笑。
“紋哪兒?”
“這裏。”
嚴亦疏撩起自己的衛衣袖管,露出白皙的一截手臂,他把右手手腕翻到上麵,朝老板那邊遞過去。
老板看了這纖細的胳膊一眼,撩了撩眼皮,道:“有點疼,忍著啊。”
嚴亦疏朝老板眨眨眼:“隨便您怎麼紋,不怕疼。”